“拿信過來給爺瞧瞧。”王溪楓接過了信,冷眼瞧著還住在旁邊跟塊木頭杵著不動的柳陽,雙目間醞釀著風雲,冷冰聲道;“滾出去。”
“小的就在外面,爺若有事記得喚小的一聲。”即使心中猜到了,總是有那麼幾分不自在的感覺,生怕會出了什麼事。
王溪楓拿了信重新坐回去,拆了信後,便一直待在房間裡沒有動過,直至天黑月明星亮。月上柳梢頭方才扭動已經坐得有些發僵發麻的軀體,瞳孔黑黝黝如一汪深泉,令人瞧不見底,手中白字黑字已成粉末碎的不能在碎。
而同樣的,今晚上林朝歌的腹中不知為何一陣抽疼,疼得呲牙裂嘴。冷汗直流整個人宛如從水中撈出來一般溼漉漉,一張紅唇咬得徹底失了色,蒼白如指,手中青筋直露死死攥出錦被一角不放。
等一干太醫醫女熬藥煎藥,問診忙活到了大半夜才堪堪停止鬧騰,而從頭到尾身邊都陪著一人,緊緊握住她的手,告訴她不要怕。
亦連旁邊倆個小的都沒有睡,最後還是被白清行呵斥了幾句,讓青姑抱下去安置。
林朝歌吃了幾副安胎藥後,迷迷糊糊中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夢,夢裡是一處山清水秀之地,有山有水有種了滿池的粉荷和滿山的碧桃。
她身著一襲簇新水紅色綾襖,裙襬鑲著並蒂荷花鏽紋,露出鑲了如拇指大小一般珍珠的鞋尖兒,花邊的領子繫著金銀扣,頭上只斜挽一支碧玉簪子與樹底下看不清面容模糊的人說著笑。
她越是好奇那人長什麼模樣,夢境則越發模糊瞧不清,忽如一陣大風颳過,吹動山間薄霧,朦朧而夢幻。
夢中她恍恍惚惚的上了一輛在普通不過的馬車,林朝歌掀開了駿馬逐月靛藍色窗簾朝外望去,恍惚就像做夢一樣。心情頗是複雜,有對兒子的不捨,也有些許嘆息,更多的是對未來的嚮往。
她端坐在鋪了厚厚一層軟墊的馬車上,不明白這些情緒到底因和而來,想張開口說話,而發現冒不出半點聲,喉嚨宛如被人用滾燙的銅汁澆在了上面。
旋即馬車使動,她看著那離她越來越遠去的城門,心裡就跟放了一塊大石來得輕鬆,可不知為何有種沉甸甸的窒息感一度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林朝歌抿了抿唇,也別過了視線,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起了莫名奇怪的夢境。還有如果給她一個選擇她真的會放棄懷胎十月生下的骨肉嗎?
此時時值深冬,已年關將近,此處自然沒得桃花賞,遠遠地只見雪壓枝頭,桃枝承受不住雪的壓力簌簌往下掉。黛青連綿山峰中到處是千里冰封的模樣,也頗是壯麗。馬車一路行駛出了長安,絲毫是為了躲避什麼人,半路又換上了好幾次不同的馬車,越往裡走的方向越深,最後停留在一個人跡罕見的深山野林中。
入目只見山,其獸不知何,人煙小道皆無。
沿途護送林朝歌而來的只有一個寡言少語馬伕,在無她人,此時她發現她的肚子是空的,身形顯瘦。肌膚泛著不正常的透明光澤,比之落雪還要白上幾分,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林朝歌下了馬車,便聽那馬伕恭敬地與她說話,她卻聽不進半句,即使過了許久她還處在混沌之中,不知今兮是何年。
“夫人,到了。”林朝歌還未反應過來這一切到底是什麼情況,隨後看見那馬伕撕開了一張戴在臉上的人/皮/面具。
那張臉駭然是王溪楓無二,她還沒來得及驚呼。隨即看見夢中的自己被她抱進了無人的深山中,而他們來時坐著的馬車竟是被一把火燒得了乾淨。
林朝歌想說話,可是嘴巴大張著卻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任由王溪楓帶著她安排住下,湊在他耳邊告訴她;”等明日便帶她進山。“
他們現在居住的山頭名為桃花山,山如如其名,很美,可謂一處清逸雅緻之地,安靜又景色宜人。
等到了第二日依舊口不能言的林朝歌被王溪楓揹著來到一處雲霧零繞之處,周圍種滿了奇花異草,芳香宜人。
林朝歌冷眼旁觀看著自己被人打橫抱起過了一座長長的拱橋,方才到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