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年自從答應了他的條件後就知道自己走上的是一條沒有迴路的不歸路,那時候她明明還答應了等溪楓出來時要十里紅妝嫁與他為妻。可他等來的卻是她的死訊,她是一個何其自私又虛偽的人,又有何臉面在出現在他面前。
可每到午夜夢迴之時看著枕邊的男人總有一種撕心裂肺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衝動。
“我知道主子你在顧忌什麼,可主子不認為此舉對王將軍來說過於殘忍了嘛,這麼多年來了王將軍依舊孑然一身不曾放棄尋找主子的半分可能。主子心中又何曾不是從未放下過王將軍半刻,即使沒有見面,難怕遠遠見上一面又有何防,若是主子真的放下了當年之情,可王將軍若是沒有放下,主子又豈能如此自私的讓他在繼續等你。”綠水從小就被當成死士養大,改變不知道感情為何物,有的只是百分百服從主人的命令。
就像前面青姑說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往往就是因為太過於在乎,以至於束手束腳,不敢面對內心的真實想法。
“主子,當斷則斷,否則剪不掉理還亂。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選擇我們都不會怪罪於你,你的背後不是萬丈懸崖而是我們,有時候往前走一步說不定柳暗花明枯木逢春。”
“我知道,你讓我靜靜。”林朝歌聽綠水一席話醍醐灌頂可又死活不願意承認心中所思所想,這一晚上實在是難捺到天亮。
夜間半月高掛形似月牙,迷林中樹杈枝椏形如鬼魅之姿張牙舞爪,風一吹悉悉索索,野杏紫薇兜了個人滿身滿臉。
“少爺,這都已經是第四波前來刺殺我們的人了。”柳陽一刀抹下一人脖子,厲聲道。
“無妨,越是這樣越是證明對方心中有鬼。”
“傳爺命令,繼續趕路。”此時此刻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見到那人了,問一句當年為何棄他而去的答案,眼中透著難以澆息的狂熱。
河湖交錯, 依河成街,重脊高簷, 如詩如畫。
上一世加這一世,林朝歌還是第一次到江南。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
飄著的綿綿細雨彷彿都帶著翠色,林朝歌深吸了一口氣。溼潤的空氣沁人心脾,舒展了神色。
一大清早,熱鬧的西市街道上,一頂奢華的軟轎由四個大漢穩穩的抬著,身後又跟著數名腰間懸掛長刀的侍衛。軟轎旁則跟著一騎著高頭駿馬的少年郎君,那郎君穿著一身螺青雪色錦緞華服,生的唇紅齒白眉清目秀,只見他突然拉住馬韁,又一揚手,那軟轎便穩穩的停了下來,他則翻身下馬,湊到了軟轎旁。
“夫人,到了,就是此處閒雜人等太多,您且等等在下轎,我讓人清個場先。”那少年郎君這般說著,又抬眼掃了一下四周,不論是商戶還是行人卻紛紛避開目光,又繞道而行,生怕招惹了是非。
即使他們不認識這位小郎君是誰,卻認得轎子的裴家家印。
“別驚擾了旁人,若沒有位置便走吧!”軟轎裡一道清冷中帶著嬌魅的嗓音響聲,隨後帷幔掀開一角,露出一張芙蓉面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林朝歌。
裴二郎瞧了瞧那圍坐了一圈人的餛飩鋪子,說道:“夫人在等一下,我讓人去讓個位置出來。”
“不用這般費事了,不過是嘗一嘗味罷了,今日不行不是還有明日不差這一時。”林朝歌笑著說道。
裴二郎當然知道林朝歌不過是想嚐個新鮮,可人都繞路來了,總不能就這樣走了,當下就擺了下手,讓林朝歌且等著,他自己朝那餛飩鋪子走了過去,手裡拿著幾角碎銀子。
裴二郎剛走了幾步,就把街道拐角打馬而來的人喊住,他回頭一瞧,忙拱手見禮:“裴晁見過蘭大人。”
被稱為蘭大人,二十出頭左右的清雋男人不以為意的揮了下手,從馬上下來,笑問道:“二郎這一大清早的是打哪來又要去往何處呀?”一邊問著,一邊拿眼朝著那軟轎的方向瞧了瞧。
裴二郎倒沒察覺蘭子琅態度有異,笑呵呵的回道:“剛從府裡出來,正好帶著表姐出來走動走動。”
蘭子琅見他不說,心裡有了數,便微微頷首,笑道:“如此怎麼還繞行到了西市?”
“我表姐不知聽誰說西市王家攤子的餛飩好吃,正好今兒要出門看看,就順著想繞過來瞧瞧。”裴二郎笑著說道,又一拍腦袋,急聲道:“可不能繼續和大人閒話了,一會我家表姐該等急了。”說完,又忙添了一句:“大人有事便先行。”
蘭子琅卻是一把把人拉住,說道:“哪裡用你親自去,讓下人去買就是了。”蘭子琅說完,他身後跟著的護衛便有一人朝那餛飩攤子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