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在新學堂的一日可還好,可否有不長眼之人。”喜兒更擔心的是會不會有人欺負自家公子,好隨時隨地寫信報告給王小公子,自從知道王溪楓的本事後,喜兒徹底狗腿子叛變,連帶著底氣腰板子都抬高不少。
“挺好。”林朝歌接過消暑的冰鎮綠豆湯小口飲著,不好不壞,不是還好那是什麼。
林朝歌上了馬車後沒有直接回去,反倒在半路臨換了一輛樸素馬車,抄了一條小道,直奔鄭毅家而去。
遞了拜帖,門沒一會便開了,開門的是一個年逾半百的花白老人家。
院中很簡陋,甚至稱得為上破舊,連王府最下等的下人房都比不上,那屋子籬笆上,地上裡到處掛著,溝渠邊和田野間採來的奇形怪狀的普通藥草,蘿蔔條和鹹菜一類,藥草在風乾的時候,隨著散發出一種不大好聞的氣味。很普通的一進一處小院,許是家中有人長年用藥的緣故,連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子濃重藥味。
“請公子隨老奴移步。”花白老者弓駝著腰領著人望其中一間狹小不甚起眼的角落走去。
“好。”狹長桃花眼半眯,鄭毅的情況比之想象的還要糟糕,如此,本是五分的把握硬生生提至七分。
推開門,房間收拾得十分整潔,牆角邊放一張簡單的床鋪,一頭是棋盤格花紋的帳幔,刷著灰白的牆壁。地下鋪著泥磚,一塵不染,但是很潮溼,好像上回沖洗以後,再也不肯幹了。
陰暗的窗子面臨著同一個庭院,窗簾是那一塊用了將近十多年、本來是綠色的窗簾,由於眷戀著太陽,如今已經褪色了。彷彿連光線也受了障礙,窗子旁邊擺著一張黑色桌子,鋪著一塊早先也是綠色、現在卻盡是斑點的檯布。桌子上擺著一隻又大又黑的墨水臺和一堆書籍,都固定在一個座子上,旁邊還擺著一對黃銅燭臺,一把剪燭芯的銅剪子。
“你便是今日給我遞信之人。”帶著少年人獨有的沙啞變聲期,因沒錢交學府,勒令回家的鄭毅正滿臉灰敗坐在凳子上,粗糙的掌心手中死死捏著一張雪白錦帕。盯著推門進來之人,紅著血絲眼。
周圍擺著一大堆翻看久了起了毛邊的書籍,望著走進來的林朝歌就像死死抓住最後一跟救命稻草。
林朝歌微微頷首,隨意掃了眼周圍,心下了然,對於鄭毅此人接下來會有的變化有很大程度開始理解,可又與她何關。
“沒錯,是在下,不在公子認為這筆買賣可否划算,當然除了信中所答應之事,另外身陷牢獄之災的家父臥病在床的母親,在下定能妥善安排。”帶著帷帽,刻意壓低嗓音的林朝歌直接開門見山,丟擲一枚炸/藥。
剛才帶路的老奴早在她進來的一刻,帶門離去。
“我為何要相信你。”鄭毅並非什麼都不懂的愣頭青,冷眼回視,半是試探半是懷疑。
天底下沒有白吃的晚餐,信中所言未曾不可做假。
“各取所需,互惠互利,何況在下可知鄭夫人的病在拖下去可會不妙。”林朝歌輕笑出聲。意有所指,走近幾步,往人懷中扔了一白色小瓷瓶。
“鄭公子,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錯過了在下這地,可在找不出任何一店了,鄭公子可要考慮清楚。”沙啞的聲線帶著絲絲蠱惑,就像畫本上勾人犯罪的狐妖,卻又帶著居高臨下的口吻,形成強烈的反差。
“為何選中我,在下好奇身上有何物引你如此。”鄭毅不明白,不解,這人為何會在他中午差點被趕出學府時,給他交了學費,若說無所圖,他是萬萬不可相信。
“這個嗎?天機不可洩露。”林朝歌扶著把手坐下,素白手指輕搭紅潤嘴唇,緩緩勾出一笑。
屋外靜悄悄的,除了秋蟬偶爾鳴叫,蟲鳴沙山,滿城木犀竟吹不散這狹笑院中的幾味苦澀,時間也在不知不覺中流逝著。
“已經過了一炷香,鄭公子可考慮清楚了,在下的時間可是寶貴得緊。”林朝歌把玩著修剪得圓潤得手指甲,語氣隱隱帶著幾分不滿。外頭天色漸暗,餘暉足漸褪半。
他若不答應,提前下場為何不可,眼眸半垂。
“好,我答應。”鄭毅咬牙應下,捏緊拳頭,這筆買賣對他而言只賺不虧,目光灼灼直視眼前之人,她相信自己日後定會出人頭地,否則不會壓下他一窮困潦倒的普通人。
這個世界,有錢權才是硬道理,出賣良心哪怕是出賣生命又有何罪之過,何況他所要求之事並不違背良心天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