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去一趟,去去就回。”林朝歌話落,整個人就像身後萬虎追趕,拔腿就跑帶動珠簾碰撞卷西風,層層疊疊花蕊微顫,滿室馨香無處尋。
“嘖,無趣”。
廳里人雖多卻不雜吵,除了偶爾有猜出信書之謎,拿到心儀之物發出的歡喜聲或失之交臂垂頭喪氣音,只餘琴音嫋嫋,笛梵淨山。
“公子,你的位置在這。”林朝歌伸長了脖子探究,不曾想一個藏青色衣衫的小童攔住了她去路,笑語盈盈引到最近紅綢之幕的位置。
林朝歌本就心有好奇,既然下來了,何不順水推舟,歡喜已共,跪坐身下黃昏色草團,焚香淨手,靜待下輪。
新一輪的食盤正好流下,林朝歌瞅著上頭可有心儀之物時,一輪盡,在待一輪,或竹梅蘭香底畫中獨樹一幟國色天香,林朝歌鬼使神差快速伸手拿過信書,拆紙一觀。
信上字跡狂草亂物,卻並不給人繚亂無章之態,反倒舒朗大氣,聯想邊疆狂沙亂石,羊牧塵暴。
“可有男女平等,病者有藥醫,民無食草無腹一日”信書所述,差點兒沒驚得林朝歌手一抖。
本原先的靈魂一論就令林朝歌詫異無比,何論如此超標超綱之題,林朝歌第一個想法就是此書中絕無她一人是外來偷渡者,或是逆天改命重生之人,畢竟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林朝歌無論答否或是都屬於天方夜譚,畢竟男女平等那日不正是二十一世紀,信書上所贈解開謎底之物又洽好是她所需,心若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抬眸無意掃到樓道一抹一瞬即逝的嫣紅,眉頭緊皺許久,終是提筆寫下:“諸生萬物,事在人為”。
合上信書,沒一會就有一小童託著紅木托盤,物上輔紅綢,林朝歌知道她是賭對了。
一趟明月樓之行,總歸令林朝歌心裡不確定這到底算不算是禍,興許那個穿書者是個好相與的角色,但“未知”二字,總歸讓她心難安。
“競書”落幕,林朝歌和瀟玉子兩人便離開了朗月樓,馬車候在外頭,同來時樸質無華,甚至有些灰撲撲不起眼,車輪骨碌碌滾動青石板路,馬蹄聲漸遠。
只是,林朝歌不知,有一雙眼睛從頭到尾都在關注她,直至她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盡頭。
白清行輕輕敲了敲馬車內矮桌的桌面,提醒一旁把著窗簾不放,目光悠遠的人道: “別看了,人都走遠了。”
那人動作一滯,才有些不甘願地放下了水藍色雲錦蜀繡窗簾。
白清行嘴角浮現一絲諷笑,接著道:“我們幾人總歸不是同路人。”橋歸橋,路歸路天各一方。
“哦,本殿差點兒忘記了,人家可是你表弟的心尖尖,既如此何故不光明正大的看。”指間把玩撥弄杯盞一角,旋轉打磨平定,話中譏諷。
“殿下還是關心自己的事情比較好,我表弟和林言之事莫須你多慮,他們感情一如既往奇樹花冥冥。”楚沉一年三百六十日面無表情:無人知悉黑臉下掩藏情緒何許; “而且你別忘記了你們都是男子?你的那點小心思在下官面前不過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那人面色一沉,但並未作答,手一滑茶盞松落,掉在雪白柔毯上。
楚沉似乎沒察覺那人陰沉的神色一般,又狀若無意地繼續道: “既是歡喜,何必總做一些小人之態,前頭的白綾也是,真是心愛我可看不出來絲毫,說實在的我倒真不認為你有真心一物”。
“被你喜歡上的人不知道倒了幾輩子黴有幸被你這個瘋子喜歡上”。楚沉戲謔的話剛說完,一聲重重地“鐺”聲響起。
是茶杯落桌的聲音,不過聲音大得楚沉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然後,對上了那人略帶危險的目光。
楚沉一滯,下一刻便是有些生氣的反應過來。“白清行,你作何對我發火?”
“不過也對,想你這種人何有心之一說,要你分出所謂三分真心好謂認出天下三分之一一樣難。”
這會白清行抬眼看了一眼,滿眼寫著戲虐的楚沉,心裡的苦悶更甚。
他也不知道,為何他和林朝歌會走到今日,明明在洛陽學堂關係好得差點同穿一條褲子,現如今見面時恨不得拔刀相見,老死不相往來,難不成他真的做錯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