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流水叮咚,琴音清脆悠揚的伴樂下,一張張玉白食盤從鮮紅綢臺子後面,沿著彎彎曲曲的水道漂了出來,細看之下,食盤上大多也不是美酒佳餚。
而是一個個沒有署名的空白信封,雖未寫名,信封上卻有別的註釋,梅蘭竹三君三花色,蔽日荷蓮炙眼海棠,食盤漂流而過之處,有那感興趣的文人,便會拾起食盤中的信件,拆開一觀。
只是,拆開之後,有的文人笑意盈盈提筆蘸墨,有的文人卻是搖頭嘆息,繼而放下流動中的空食盤放置,火眼金睛摩拳擦掌下一個。
倒是熱鬧非凡,只不過從頭到尾無一人生言,有的無非是欣喜與搖頭嘆息之情。
此等異狀,在樓上靠著欄杆往下瞧的林朝歌看得驚奇無比,臉上則是淡淡,接過瀟玉子沏好的雨露花茶,小抿半口道;“你以前可是來過。”不是詢問而是肯定,否則怎會了解如此清晰。
“嗯,少時曾居住在蘇城過一段時間,蘇城水美魚肥花香歌甜,蘇城松鼠鯖魚和荷花宴八寶鴨一絕,四月泛船遊湖,摘蓮採蓬,明日有空正好帶你出去觀晨曦染金湖”。
“好。”林朝歌許是被他話中描繪的美好景象迷了眼,木訥點了點頭。
蘇城之美,好比杭州西湖瘦子令人流連忘返。
“茶在不喝可就涼了,涼了傷胃。”瀟玉子瞧著她一點一搖皺眉的小老頭模樣,啟顏開笑冠纓索絕,輕笑了好一會才抱著肚子靠著軟椅坐下;“可有打算在蘇城多待幾日,京中過亂,不易靜心溫書也沒得蘇城好山好水好風光養人”。
月涼如水,暗香浮動。
“不了,蘇城雖美卻不適合我,長安雖亂,心安之處則心靜,心不安何處都亂。”林朝歌知道他想表達什麼,婉言笑笑拒絕,該面對的遲早要面對,躲避一時並非代表能躲避一世,何況她可還欲將京中之水攪得更混才是。
“可是擔心學業,無防,我已差人幫小言言請了長假,這下可安心在蘇城多待個十天半月可。”瀟玉子見人就站在自己不遠,心裡總癢癢的控制不住想幹些什麼,比如親親小嘴,摸摸小手。
人是這樣想的,身體比大腦先一步行動,等反應過來懷中早已溫香暖玉在懷,不勝滿足。
“待在蘇城這些時日好生伴我就行,至於學業之事無需多慮,我差人請了四方學士。”細細親吻鬢角髮絲,喉間溢位幸福滿足的笑聲。
珍珠幕簾節節分明,小几白瓷折倆枝早開落盡殘紅始吐芳,佳名喚作百花王,竟誇天下無雙豔,獨佔人家第一春。
“可是高興得說不出話來。”瀟玉子見她沉下臉,捏了捏/。滑/嫩如豆腐的臉頰。
“你為何不問過我擅自就幫我做決定,在下可不記得何時同景王爺關係好到幹卿私事如斯地步。”林朝歌聽到擅自做主幫她請了長假之事,心口徒然升起一股無名之火,一度燒得差點兒失去理智,說出的字字句句帶刺;“草民不是你的所有物,更不是某種你圈養的生物,草民之事暫時由不得景王爺指手畫腳,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草民無需景王爺莫要學那好事之徒吹皺一池春水。”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不知何處窗戶未關緊,吹來一陣香風,也將林朝歌糊漿的腦子吹清醒幾分,咯噔一下,身形微僵,才想起自己說了什麼傻話。
“小言言可是生氣本王擅自幫你請假之事。”瀟玉子挑起林朝歌尖細的下巴,捏得生疼,墨瞳黑沉沉照不進一絲光亮。
“沒有。”林朝歌連連搖頭否認,她剛才一時氣頭怎的就忘了瀟玉子此人性格是如此桀驁不馴喜怒無常,當即討好伸臉過去;“我還是決定過幾天回去了,離開長安太久,竟是有些不習慣了,何況學府課業我也不好曠課太多,萬一秋闈之上被哪個看不上的夫子穿了小鞋怎麼辦,得不償失,到時候我早誰哭訴去。”玩笑說出的一段話,二人周身緊張的氛圍頓煙消雲散。
“現如今已是四月,距離秋闈不過五月左右,縱使京中動盪不安,禍不殃及池魚,在說我不過一介草民,何德何能在三引起動盪。”再說回不到長安 還有和熱鬧可看。
“巧舌如簧,我說說不過你一堆歪理。”瀟玉子摟著人腰,淡雅清新的茉莉花香絲絲縷縷鑽入鼻間,瑩白如玉的手捻起幾縷青絲細細纏繞指尖把玩,繾綣纏綿悱惻:“你就不好奇何家近日反常,和所謂的京中貴人。”
“心中有鬼自顧不暇,你這是什麼意思。”林朝歌有些驚訝,隨即一想,倒也釋然,只不過心裡某處莫名有些不舒服罷了。
“聰惠如你,自是明白。”瀟玉子倒了壺茶,白霧冉冉,迷離了五官銳利鋒芒“沒有打算下去”。
林朝歌正本明月樓新奇吸引過去,跳離炙熱懷抱,靠著木花杆居高臨下,頭都沒轉,下意識輕輕點了點。
瀟玉子順著林朝歌的目光看過去,見她盯著那些拆信封的文人目光一動不動,心裡意會,接著道。
“小言言可是對明月樓的‘信書’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