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手指輕輕撫摸窗旁沾了灰的月上窗欞,眼眸半垂,緩緩出聲道:“月人小姐可否是對茶兄下了睡藥,這劑量定還不小”林朝歌回想起今夜飯桌上時,月人接著筷子掉地,彎腰偷偷往地上扔了捲成一小團的白紙踩在腳底滾入泥潭,以此為突破口懷疑,反正她從未知曉裡邊的到底是何物。
心虛之人自會多想,未做之人自然心胸坦蕩,只是眼前這隻狐狸明顯還小道行淺,狐狸尾巴漏得也早。
林朝歌有些無趣,彈拭髒了手的灰塵,窗月月色正濃,一輪彎月斜斜,幾顆不甚明亮的繁星點綴,綠葉紅芭蕉美人舒展肥厚葉片。
跪坐在冰涼地面的月人聽得臉色唰的猛然發白,倆耳發聾,小腿肚發顫,手心忍不住直冒冷汗,神情驚恐。
此情此景完全和第一次相遇時重疊一起,馬車上咄咄逼人的質問,與現在明著詢問,暗著訂罪的模式令她差點兒分不清誰是真誰是假。
還有她為什麼會知道得一清二楚,難不成她一直跟蹤自己不成,還是……,月人內心警鈴大作,整個人就像一塊漂浮海面上的無助木板,瘋狂渴望的想抓住一絲曙光。
如此,那麼主人是不是也是知情人之一,月人此刻已經不敢抬頭去看瀟玉子的面色,慌張著神煞白著無一絲血色的臉,直覺告訴她,如果她不解釋清楚,她往後就真的是再也沒有半分機會,只會死死被那賤人壓制在身下,眼眸憤怒得滲出絲絲血色。
月人本以為林朝歌接下來會繼續質問她,以報前些天自己無端潑髒水汙衊她的事情,瞪著痛紅淬毒的眼,本已經抱著破罐子破摔玉石俱焚的念頭,誰料她話鋒一轉,對此卻再次閉口不提。
“今夜子時已過但不見茶兄人影,想必茶兄現在應當在某一處暗中執行任務吧,或是正打算駕車而來的路上,我說得可對,瀟兄”轉身回首相望,衣襬滾動,倆倆對視,茶色眼眸漆光點點。
說不清道不明的綺靡扶豔,落在有心人眼底刺目得怨毒叢生,恨不得取之代替。
“何以見得”。
“畢竟瀟兄與茶兄可一向焦不離孟孟不離焦”林朝歌挪開視線,舉動間不經意拂動寬大銀繡袖袍,見衣服未穿好,隨即低頭繫好細小絲帶。
話音剛落,另一頭接起。
“嗯,小言言當真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如此看來,昨晚上的吃食應當沒怎麼沾,我可記得裡頭美味可是下了不少料”瀟玉子‘颯`的一聲開啟手中摺扇輕煽,眼神不時曖昧的掃過林朝歌,後者惡得忍不住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現已是子時,昨夜剛過,黎明還未到來。
“只是因此事疑點過多,稍微聯想便能猜到一二,畢竟沒有人會單純因你容貌以及外鄉人的身份而如此盛情款待,刻意宰了村內唯一一頭年豬,用來待客,是否大方得過於令人疑惑”。
“二是茶葛接下來給的那二十倆銀子,村長為何再三推辭中不收,為何不收,不排除是所圖更大”。
“三是加上方才月人小姐發出的聲響之大,這村落位置坐落有致,家家戶戶間隔不遠,不可能無一人聽見,更未一盞燈亮,甚至沒有起夜聲,如此,便是我的推測而已”林朝歌靜立與簡陋梳妝檯旁,將已燃了大半的紅蠟放下。
“啪啪啪”清脆的巴掌交響曲聲響徹這片不大空間。
幽遠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