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輕叩馬車,喜兒在外面問:“公子怎麼樣了?”
王溪楓回過神,記得他是王溪楓身旁的小書童道:“不礙事,她這是累著了,歇一會兒便無事。”
馬車直接行駛回到柳街,王溪楓叫柳陽在門口看下,這才打橫抱起她進了內院。
柳陽與喜兒在後面跟著,見怪不怪。
舉人試後不久便是端午時節,普民同慶。
考時林朝歌精神始終緊繃著,一刻都不敢放鬆, 考完那一刻,整個人無力虛脫了,手腳都是綿軟的,醒來後,灌了幾大碗甜滋滋的梨糖水進肚,才恢復一點力氣。
她是個喜歡附庸風雅的俗人,屋內除了幾樣精緻秀雅的帶露花枝,還有堆在角落處的一擔青紙, 一方白玉臥鹿銅鎮紙,一匣紫毫小號筆, 一副鏤空太湖石筆架,一方白瓷荷花端硯臺。
在床上躺睡了半天,林朝歌很快就能下地走動。
今夜新月掛林梢,暗水鳴枯沼。時見疏星落畫簷,幾點流螢小。歸意已無多,故作連環繞。欲寄新聲問採菱,水闊煙波渺。
林朝歌剛睡醒,隨意披了件外袍出來踏月賞花。
未到十五月滿,十六圓,十七八陰晴圓缺,如一輪彎月掛與天邊。
“林言,你剛睡醒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墊下胃”一輪皎潔彎月下,嫩黃色衣袍的少年用白色綢帶高束馬尾,一對帶淚杏眸璀璨似星光揉碎了投射入內,眉目精緻可入畫,正彎著上翹嘴角對她微微含笑。
彷彿這滿園夜色皆不比眼前人來得美好欣喜。
林朝歌正好遇到同樣未眠的王溪楓,有些微愣,這人大半夜怎會出現在她家後花園,緊了緊披著的外袍,不禁有些好笑,這人難不成真把這兒當他家不成。
“不了,我無甚胃口”委婉拒絕,抬頭望無幾顆繁星點綴的夜空,有些過於單調的夜間。
“你是否也是白日嗜睡多度,現在睡不著了”王溪楓徑直倒了倆杯茶水,挪到對面。
林朝歌輕輕嗯了一聲,緩步踱到石桌前坐下,一派雲淡風輕。
林朝歌端起茶杯淺啜幾口,茶水清甜,正好不冷不熱。視線落到嶄新的官窯白瓷薄皮牡丹茶几上,挑挑眉:“有事!”
他好像獨愛百兩金,連袖口,鞋邊花紋用的都是這種圖案,逞論富貴審美,富貴蜜罐中泡大的少年多不知人間疾苦。
“林言,實不相瞞……”一聲呼喚驚醒沉思的林朝歌,嗓音冷冷的,像深藏幽谷的山泉,空靈澄淨,又帶著獨有的沙啞,語調卻柔和,王溪楓扯扯她的衣袖道:“你給我畫一幅畫,給我裝點屋子可好。”
林朝歌一愣,起身走到矮木欄花叢旁,輕折一朵水仙花。
“為何”。
“因為我觀夫子經常誇你丹青好。”王溪楓隨口胡謅道。
“好”卻嗅馥郁花香,觀螢火蟲飛舞,聞蛙叫蟲鳴,夜風縹緲,這夏夜倒也多了幾分樂趣。
“好,既然如此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王溪楓生怕今夜一過,這人便打馬哈說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