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壽寧侯來見哀家,竟然還是穿著便服,說是我張家人現在出沒,都要便衣行事,否則難免被那些無知百姓指點。
這些事,哀家心中雖然憂傷,可為了陛下的千秋大業,卻也是忍著不說。可最近又聽得謠言,說是陛下信了這些無稽之談,竟然要徹查自己的身世。
如此一來,哀家如果還閉門宮中坐,只怕早晚就要為流言中傷,最終只怕……”
說到這裡,張太后卻沒有再說下去,只是不斷垂淚,掩起了面孔來,肩膀不斷抽動,顯是極為悲傷。
正德聽了這些,又見張太后這般悲傷,不禁心中也是極為自責,就離了暖座,快步走到張太后身邊,蹲在她的膝下。
握住張太后的手,正德自責的說道:“都是孩兒不好,整日裡都忙著處理寧夏叛軍的事,卻忽視了這些流言,也疏忽了這些流言對母后的傷害!”
“沒事的,陛下日理萬機,哀家原也不該用這些煩擾陛下,只是哀家聽說你最近好似疏遠了劉公,還在私下裡與朱寘鐇的叛軍接觸了?”張太后陡然收住了眼淚,又對正德這般問道。
與安王的起義軍接觸,這其實是李東陽等朝臣私下裡與正德商議的,李東陽等人倍說劉瑾亂政,還稍微透露了一點劉瑾在寧夏所謂的平叛用的手段。
正德雖然不知道所謂的驅民攻城到底會給自己的江山社稷帶來什麼影響,可也知道這等手段極為殘忍。
再加上於家莊一事,奉天殿被制一事,心中對劉瑾的不滿到了極點,又隱約從李東陽口氣,知道了起義軍的總兵官,正是自己那個可能的兄弟徐子龍之後,他也就睜隻眼,閉隻眼,同意了這次李東陽的請求。
只是這一切,都是不公開的,正德也是佯做不知,只准備等子龍等人收集好足夠的證據,在朝堂之上名正言順的彈劾劉瑾的時候,他才準備出面料理此事。
可如今這件他自認為機密的要事,卻被張太后這般說了出來,不禁在他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一面想著如何交代這事,一面說道:“母后,這……”
“這怎麼?”張太后問道。
“你是從何知道的?”正德想著,反正張太后已經知道了,自己想要隱瞞,實際上也是無用功,倒不如直接問清張太后從哪裡得來的訊息。
張太后聽得正德不答反問,倒也是有些意外,可她真正的目地,又不是這些,當即就大方的說道:“這些自然都是劉公告訴我的,他控制三廠一衛,是大明朝廷的耳目,天下又有什麼事,能瞞得住他?”
正德一聽,心裡也是不禁一驚。他本以為劉瑾失了軍權,又沒了朝廷之上的無上權威,只要自己等子龍等人收集來證據,自然可以定他的罪,查清於家莊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如今才發現,劉瑾即便沒有一切,只要三廠一衛還在他控制之中,這京城之中,事無鉅細,只怕他都知道。
當下他心念電轉,暗暗想著離開了慈寧宮,就要著手把三廠一衛從劉瑾手上拿走,不使他再察覺任何事。
一面又對張太后說道:“原來是他!母后,劉瑾此人,孩兒信不過,孩兒也勸母后日後對他也多點提防!”
這卻是正德心裡又認可了張太后,因此對張太后說了交心話。只是他哪裡知道,張太后如今已然是對正德起了不滿的心思,準備與劉瑾合謀,控制正德。
只見張太后聽了正德的話,故作訝然的看著正德,不解似得問道:“哦?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母后,劉瑾此人,大奸似忠,實是居心叵測啊!”所謂的大奸似忠,卻是李東陽教他的,這會兒他卻用了出來,當下只聽他就把於家莊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張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