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勝平一說到怎麼善後,劉永錫就知道他已經上了賊船沒辦法下船毫不客氣地說道:“我們既然是為朝廷分憂為國家護漕,難道還需要考慮善後問題嗎?”
不管是邢勝平還是李香君、瑾兒都覺得劉永錫有一種難以言表的英雄之氣,也就是這份英雄氣概讓劉永錫帶著十幾個家丁家將在幾個月之內創造了幾乎與操江誠意伯劉孔昭幾乎平分秋色的成就。
邢勝平覺得自己根本做不到像劉永錫這麼坦然,現在還在斤斤計較利害得失:“誠意伯,咱們雖然是為朝廷分憂為國家護漕,但是總不能白跑一趟?淮安這邊有東平伯劉澤清,壽州有廣昌伯劉良佐,您南下之前是不是也招募了不少將士?”
劉永錫看了一眼李香君:“這事還多虧了香君姐,我帶了七百將士南下,香君姐登高一呼,便替我招募來七百將士!”
邢勝平不敢多看李香君,而是老老實實地說道:“那好,我也請香君姐幫我招募七百將士,這樣一來我們邢營剛好有三千將士!”
邢勝平手上有兩千三百將士的時候總覺得不安穩,但是當這個數字變成三千的時候,他突然定下來神來:“有了三千將士,咱們完全可以替朝廷分憂替國家護漕!”
他覺得完全可以和劉永錫幹上一票,這一票若是幹成了,眼前面臨的一切問題都將不是問題。
左懋第最近幾天都沒怎麼睡好,夜裡不但醒來好幾次,甚至昨天夜裡幾乎到天亮的時候才睡了一會。
雖然同行的陳洪範與馬紹榆已經找來了好幾位名醫給左懋第開方抓藥,但是左懋第知道自己的病純是心病,藥石根本無濟於事:“山東人心雖可用,但朝廷只顧偏安江淮,吏民人自為守,撫、鎮不至無所稟承。清人傳檄責郡縣獻籍漸奉遵依,痛心之事莫過於此……”
不僅山東如此,河南的情況也如此,朝廷毫無進取之心,任由清人一步步吞食山東、河南,但是讓左懋第最頭痛的問題還是這次北使議和。
憑心而論,左懋第完全不願與清人議和,但是朝廷原本先定的陳洪範實在太過不堪,大家都擔心他會成了第二個秦檜,所以左懋第不得不以“以母死北京,願同陳洪範北使”的名義承擔起率領使團北上議和的責任,雖然他是朝中少數幾個認識到議和必然失敗、清人才是弘光小朝廷大敵的大臣。
但問題是朝廷在議和這件事也是南轅北轍自行其是,雖然弘光皇帝與部院都交代談判的底線“以兩淮為界”,但是閣臣高弘圖和他一樣是山東人,所以臨別時又特意交代“山東百二山河決不可棄,必不得已,當界河間耳”,要求以舊黃河為界作為談判底線。
而輔臣馬士英更是認為“彼主尚幼,與皇上為叔侄可也”,認為順治皇帝才六七歲,應當爭取弘光皇帝為叔、順治皇帝為侄,為朝廷多爭點體面,但是左懋第覺得馬士英的建議雖然可貴,但是以朝廷的實力想爭取這樣的條件根本是空中樓閣。
偏偏大家都覺得自己的意見最為正確,結果左懋第這個主持議和的南京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都不知道自己的職責是什麼。
雖然朝廷給他的名義是“經理河北,聯絡關東軍務”,所以他還一度幻想經略山東之後再跟清人議和,但是江北督師史可法卻是催促他趕緊北行:“經理,具文耳;通和,詔旨也。公宜疾行毋留!”
在這種情況下,左懋第每天都沒睡好,而且安神定心的藥吃得越多,情況反而越發複雜,他看著運河兩側的流民更是心如刀割不知該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