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容再次被他孃的咆哮嚇怔了,心底的某個角落似乎又什麼東西破土而出,他原本有些晦澀不明東西頓時清晰了起來,而他的眼睛卻顯出了一片為難和自己也弄不懂的迷茫來。
還沒等怔仲的李錦容有什麼表示,馬車上就傳來了一個清脆的聲音,“你放心好了,你家的寶貝兒子自己看著吧,我是不會多看一樣的,你看緊了她,讓他以後少來我眼前晃悠,免得看了心煩!”
聲音不大,卻是帶著不容人忽視的決絕和堅毅。
此言一出,周圍一下子靜了下來,紛紛把目光投向了李錦容母子,李錦容臉色一黯,猛地把目光轉了過去,卻只是看到了一抹帶著大皮帽子的側影。
李錦容他娘卻又氣又喜的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好,哈哈,哈哈,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容兒,你,你告訴她,告訴她,不用說什麼這麼剛強的話,咱們以後定然繞著她這個醜八怪走的,免得沾染了晦氣!咱們……”
“娘,……”李錦容卻有些埋怨的打斷了他孃的話,輕聲的說道,“您看您身上的衣裳全髒了,我扶著您回去換了衣裳吧,算著時候爹也應該快回來了,家裡還有很多事沒歸置好呢,……”
說話間,李錦容扶著他娘已經慢慢的離開了人群,低聲的說著話,向著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李錦容他娘沒有聽到兒子堅定的駁斥藍家醜丫頭的話語,心中原本是不放心和不痛快的,可是他被兒子半扯半架著,耳邊又聽他絮絮叨叨的說著家裡的事情、鋪子裡的事情,她也就被分了心,暫時撂下了方才的不滿。
李錦容這才悄悄的扭過了頭去,神色複雜的望了一眼遠處那個帶著皮帽子的身影,嘴唇微微一動,似乎說出了一句什麼話來,只不過輕的連他身邊的娘都沒有聽清楚,那句囈語似的低喃就無聲無息的消弭於晚風裡。
生怕被人發覺,李錦容趕緊又扶著他娘低聲的說了起來。
李錦容帶走了他娘,一場爭持在雲芳擲地有聲的宣告了結束了。娘這才帶著雲華和雲芳下了馬車,緊走進步感到了菊大娘的身邊,關切又感激的替菊大娘收拾起她身上的枯草爛葉。
正在輕輕的體菊大娘摘下頭上一個小枯枝的雲芳突然感覺到似乎遠遠的有人注視,她猛的抬起了頭來,順著感應的方向看去,卻只看了李錦容母子相協遠去的背影。
雲芳輕輕的搖了搖頭,娘那邊已經給菊大娘道起了歉來,“……,今天這全虧了老姐姐,要不然我們在李子溝的地頭上,只怕只有忍氣吞聲的份了。不過,害的老姐姐這麼和人打了一架,身上有什麼不好受的地方沒?”
“沒,沒有,”菊大娘看了眼逐漸散去的眾人,抿著嘴笑了,帶上與她這個年紀部大相符的得意,輕鬆說道,“我早就看那個李明化家的不順眼了,不但是我,村裡不少人也有這個心思,今天趁著這個機會,我正好可以衝上去大大方方的錘她一頓,也讓那些心裡憋著氣的人趁機過過手癮。這麼多人呢,我還能吃了虧不成?再說了,那李明化家的這幾年養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扶的,就我一個人也吃不了虧。”
菊大娘說著,抿著嘴再次笑了起來。
娘聽著菊大娘的話,再想著方才那些急著湊上去拉偏架的媳婦婆子們,她也跟著笑了,頓了一下,才又帶著擔憂的繼續說道,“話雖這樣說,李明化家畢竟是李子溝的大戶,又在縣城裡做著生意,老姐姐為了咱們的事挑了這個頭,將來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我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