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剛剛唸的是醉酒的,這次,唸的卻是美人。
呢喃著,柳宜撥出的熱氣拂在柳柳的脖子上,讓她動了動脖子,感覺十分不適。
確認她確實睡了,柳柳才拂過柳宜的腦袋,把她公主抱地抱起來,放到床上。
酒壺早就被柳宜扔在地上,酒香瀰漫,柳柳也吹熄了燈,躺在柳宜旁邊,把被子蓋在兩人身上。
醉了酒的柳宜睡覺實在不很老實,時不時地踹開被子,把腿伸在柳柳身上。
開始,柳柳只是心平氣和地把她的腿拂開,後面,就有些惱了。
她本希望遵守這凡人的習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晚上躺在規規矩矩的四方床上,蓋上四四方方的柔軟棉被。
奈何,如此打擾,柳柳實在是受不的得,又不願把她綁起來,讓她不適,更不願委屈自己。
索性,柳柳下了床,在雪白的中衣上面隨便穿了一身,拎了腰間繫帶,身影一閃,已是到了客棧的房頂。
幸好,屋脊上有寬寬一溜,恰好夠柳柳側著身子躺上去。
月已中天,天空越發澄淨,竟連那淺薄的烏雲也沒了影子,只餘滿天璀璨的星子在天上閃著光,眨著眼。
柳柳躺平身子,她是妖,還是方硯臺,不會掉下去,掉下去了也摔不著。
伸出手去,似乎天空離得很近,又似乎很遠。
夜風裡,攜帶著小鎮上的窸窣聲響,甚至白天不曾得見的黑暗,也傳到柳柳耳中。
但這些與柳柳無關,那是人們的事,不是她的。
柳柳清晰地記得。自己是妖,不是人。
夜風裡,柳柳唯一計較的,是那間或驚醒鳥兒的啼鳴,那遠處的犬吠,和近處黑暗裡的行客——貓兒的喵喵叫聲,甚至,還有它們走在磚瓦上,腳爪摩擦硬物的聲音。
也越來越深,柳柳的無感便越來越清晰。
鼻尖,那濃郁的杏花香,也有些嗆鼻了。
抬起一隻手,用寬大的衣袖捂住口鼻,柳柳閉著眼睛,感受著自然的韻律和萌動。
她能感覺到,春天,萬物復甦,洞裡的長蟲開始舒展僵硬的蛇身,冬眠的蟲子開始蠢蠢欲動,野外的小動物,也開始了新的一年的覓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