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燈下柳宜恬靜的睡顏,柳柳把窗戶關了,隔絕滿天星輝,無邊暗香。
柳宜睡得很沉,只是嘴裡扔在咕噥,“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唸的都是書生平時背誦的,或偶爾閒看的。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柳宜咂巴了一下嘴巴,接著念道。
聽了這話,柳柳低垂的眉眼間,似乎又因想到了什麼而微微顰著眉。
如煙籠罩的眉眼,被掩在長長如蝶的睫下。
如果人是為了利而來往,那妖呢?妖是為了什麼呢?才在這個繁華的人世間徘徊,迷戀著虛妄的未知,迷戀於享樂。
恍惚間,在醉人的酒香裡,柳柳的記憶裡,又跳出一副畫面。
白色的身影,在一片無邊如煙霞的海棠花林裡,手握一柄如水般削薄卻又極其鋒利的長劍,劍尖飛舞如破空的閃電。
有破空的風聲,衣角飛舞的颯颯之聲,也有在那一晃而過的劍身上映現的銳利如潭的星眸。
帶起的風聲凌厲,卻也不曾劃破一片海棠花瓣。
這個畫面如此熟悉且突兀地出現在腦海裡,讓柳柳揮之不去的同時,又有幾分懊惱。
總在她即將看到那張臉的時候,柳柳的記憶便突然地出現岔子,讓她惱恨,又讓她無奈。
柳柳暗暗氣惱,十分想要讓自己出現在那人面前,拉過他的身子,倚在他身上,臉貼臉地固定住他,再去好好瞧一瞧,他究竟長著一副怎樣的面龐。
是醜是美,是俊秀或粗豪,總要見了才知道。
柳柳這樣想著,興致勃勃,卻又在不能得見那人面孔的失落裡更加心生煩躁,一分的歡樂也消失不見,只餘雙份的不爽。
這樣想,柳柳不自主地動了動身子,而柳宜也動了動,把自己的身子更近地湊過來。
似乎是想要找一個更舒服的姿勢的樣子,柳宜又動了動,把臉窩在柳柳身上,這才滿足地咂咂嘴。
柳柳有些懷疑她是否已經醒了,身子靜止,仔細去聽她的呼吸。
直到柳宜嚶嚀了一聲,醉的舒服地繼續背詩。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梨花一枝春帶雨。”“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那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