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藏鋒微微點了點頭,對她的態度甚為滿意,卻似乎不知道該怎麼把談話進行下去,頓了頓才道,“多年前,我與你父親有過數面之緣,還就首飾技藝進行過切磋交流。他是個天分極高而執著的人。”
“父親對飾品製造可算是痴迷,”黎靜珊在記憶深處搜尋著,笑應道:“他曾說過,技藝一事,‘非迷無以登堂,非痴無以入室。’這可算他一生的寫照了。”
嶽藏鋒眼中流露出讚賞的笑意,“而你甚得你父親的真傳。雖然他英年早逝,好歹有你個繼承衣缽,光大門楣,總算不負黎氏的聲名。”
黎靜珊原本還帶笑聽著,到了後來卻斂了笑意,淡漠道:“先父去得早,我們也早早被逐出了黎家。我的技藝,雖然啟蒙是在黎氏,真正入門精進卻與黎家一點關係都沒有。實際上,我也早已不是黎家人。”
嶽藏鋒尷尬的抿了抿嘴,卻沒有真正的著惱。畢竟他也是早早就脫離黎家,過繼到了宮裡大太監嶽總管膝下。當時嶽藏鋒的家人未嘗沒有賣子求榮的想法,因此嶽藏鋒對黎家的感情也談不上多深厚,因此對黎靜珊這樣“大逆不道”的說辭,倒沒有太多牴觸。
他只是為幾次把談話帶偏搞僵,而略顯侷促,卻不知道該如何緩和氣氛。正在他無措間,聽黎靜珊溫和道:“當年父親經常與我提起技藝高超的匠師,而您則是他最推崇的一個。”
嶽藏鋒驚訝地看她。黎靜珊靜靜笑道:“事實上,先父曾說過,能與您能比肩,是他的榮幸,他自認自己的技藝,比您仍是差了半招。”
對於嶽藏鋒這樣痴迷於技藝最高層的人而言,得到同行,特別是同樣的高手同行的認可稱讚,乃是最令人開心的事。他興奮得臉色發紅,竟似個孩子似地搓著手道:“是嗎,是嗎。原來他竟是這樣謙遜……啊,對了,”
他抬頭看向黎靜珊,問道:“你可學得你父親的什麼絕招?當年咱們可說好了,要經常切磋技藝。”
黎靜珊遺憾地搖搖頭,“當年父親去得匆忙,沒及傳下什麼絕妙技藝。”她想起父親留下的半本《熔金淬玉錄》,念頭一閃而過,卻決定緘口不提。
嶽藏鋒算了算,當年黎致遠過世時,著女孩兒還不滿十五歲,確實剛入門的年齡,不可能練就什麼高深的本領,因此她說的滿身技藝,皆是自身練就,與黎家無關,也是所言非虛。
他遺憾地點點頭,“當年關於我與你父親切磋玉雕技藝,我自認不及他,卻得他不吝指教。後來我回來苦思冥想,終於琢磨出一套雕刻之法。”
嶽藏鋒輕嘆一聲,“本想著將來能再與他一較高下,不想已經物是人非……你想不想學?我可以教給你。”
黎靜珊驚呆了,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工匠的獨門技藝,是他們吃飯傳家的傢伙,輕易不傳給外人。手藝界長久流傳著“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說法。
也就是黎靜珊這樣從未來穿越而來的人,知道技藝的發揚光大還得靠傳承,才不會對獨門秘技諱莫如深。她就曾毫不藏私地把鎏金技藝和神女魄的雕刻無償傳授出去。但能有這樣的眼光和胸懷的,也僅限於她而已,甚至當時有人還嘲笑她如此做,是自斷生路。
而她與嶽藏鋒不過數面之緣,他竟然肯把一項自己的獨門秘技傳授於她!
嶽藏鋒見她不言不語,不知她作何感想,又補充道,“不是一般的玉雕技藝。你可還記得與司珍坊比試的第一場,司珍坊雕刻的那根獻壽花籃?正是用了我那‘耀光雕刻’的方法。”
黎靜珊的眼睛亮了起來。與司珍坊的三場比試,玉雕的第一場是她唯一輸卻的一場。當時她就被那光彩奪目的花籃所折服,讚歎竟然能讓一組玉件發出堪比晶石的反射光芒。
她迫不及待道:“太好了!多謝嶽師傅!”說著盈盈下拜,行了大禮。
她幾次見嶽藏鋒,都是稱呼他“嶽管事”,此時用了“嶽師傅”的稱呼,是把他當作前輩和師父的對待了。這在手藝界,是更尊敬的稱謂。
嶽藏鋒露出欣慰的笑容,扶起她道:“不必客氣。只為著跟你父親投緣,奈何緣分太淺,如今見了故人之女,心下甚慰。就當提攜你一程吧。”
黎靜珊第一次深深地感激起自己那素未謀面的父親來。她想,原來這就是蔭庇子孫啊。希望父親在天之靈,也能為她如今的成就感到欣慰。
《皇家珠寶設計師》無錯章節將持續在搜書網更新,站內無任何廣告,還請大家收藏和推薦搜書網!
喜歡皇家珠寶設計師請大家收藏:(皇家珠寶設計師搜書網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