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弟子及冠之後,雖然沒有分家,都按規矩在外接辦自己的別院。阮明羽的“天星閣”就位於祖宅的東北角。雖有巷子偏門相鉤連,平日裡卻是獨、立成院。
阮明羽為著出入自由,也多愛在別院裡逗留。他如今正是帶黎靜珊到別院裡。
阮書早已通知了別院裡的下人,待他們的馬拐進巷子,就看到下人們早早在門前迎接,其中那一身天藍色長衫的少年,站在人群的最前頭伸長腦袋在看的,可不正是黎靜玦是誰!
黎靜珊才從馬上下來,黎靜玦就撲上去抱著她,“姊姊,姊姊”地叫著。他這半大小夥子如今個頭比黎靜珊還要高,黎靜珊差點被他撲得站不穩腳,才要取笑他才幾個月不見,怎麼越發黏人起來。
卻見黎靜玦紅了眼眶,哽咽著一迭聲道:“你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我以為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
黎靜珊:“……”自家這弟弟,怎麼還是隻長個子,不長頭腦呢,都過了院試的人了,怎能還長不大似的。
她心中一動,忙拉住黎靜玦問,“我的事,娘也知道了嗎?”
若是讓她孃親知道,這幾個月來,她先進匪窩,又入疫區……天,一想到黎夫人那淚眼婆娑的嘮叨,黎靜珊連臉色都要變了。
“你放心,我來了京裡才聽常叔說了你的事,娘她還不知道。”
阮明羽並不下馬,看著黎靜珊一臉如釋重負的神情,淡淡笑了笑,“要敘舊且進去說吧。你也趕了一天路了,早點歇了。我今晚回大宅那邊請安。明早再過來帶你去競寶閣。”說著與她招了招手,才撥轉馬頭,帶著阮書阮墨往大宅去了。
黎靜玦擁著姊姊往裡走去。黎靜珊見他輕車熟路的樣子,問道:“你一直住在這裡?”
“是啊。我七月初與少爺到了京裡,他就安排我在這裡住了。”黎靜玦一臉天真應道,“他說京城居大不易,他這裡正好有空屋子,而且這麼幽靜又便利的房子,也不好找呢。”
黎靜珊拉住弟弟,悄悄問道,“那——他沒跟你提房租的事?”
黎靜玦嚴肅認真地點點頭,也悄悄地應道,“提了。他說,這筆錢日後他會找你要的。”
黎靜珊咬牙:“…………”她就知道,這個奸商!
說話間已進了飯廳,下人們早已備好飯食。兩姐弟自在慣了,也不用人伺候,隨意坐下邊吃邊聊。
“阮少爺拜託了常叔,來京的這一個月裡,都安排好。已經幫我在國子監的生簿上掛了名,”黎靜玦給姊姊殷勤佈菜,儼然像這裡的小主人,“今年正是秋試之年,國子監關閉應考,待秋試放榜後,就可以遞帖申請入學了。”
黎靜珊默默吃著,邊聽黎靜玦興奮地描述著。她知道雖然弟弟確實是讀書的好苗子,若是沒有阮家從中斡旋,他弟弟的求學之路定然不會如此順當。
“少爺說我在太學中求學三年,到下一次秋試之時,就可以小試身手。”
黎靜玦信心滿滿,已經在開始想象自己三年後蟾宮折桂、走馬看花的樣子。
黎靜珊夾了一塊雞肉,堵住黎靜玦的嘴,“先別說大話。京里人才雲集,可不是旻州那樣的小地方可比。能不能中舉且不論,在太學中學到真本事,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