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季榮驚得慌亂地扯著自己的衣袖,怒斥道:“你個瘋婆子胡亂攀咬什麼!我與你早就解除婚約了!”
“我對你一片痴心,你,你這個負心郎!”黎靜珊哪容他掙脫,繼續哭訴:“當時你騙我跟你溫存時,那些溫柔哪裡去了?是全數給了我堂妹了嗎?”
馬季榮掙脫不開,慌得對旁邊迎親的人大叫:“快幫我把著瘋婆娘拉開呀!”
黎家和馬家的親友們趕緊上前拉人。
黎靜珊本意就是要把事情鬧大,並不打算硬碰硬,立刻鬆開了手,抓住拉他的人的胳膊,嚶嚶哭道:“大哥,大哥,那負心郎還拿了我的嫁妝呀,他們家連嫁妝都收下了的。靜瑤!我的堂妹,他馬家又要了你多少嫁妝?”
今日黎家家主嫁女,周圍街坊鄰居都過來湊熱鬧,此時正是圍觀最多的時候,難怪新人的親友們都束手束腳的。畢竟在這個喜慶的日子裡,鬧出這樣的醜事,無論是真是假,丟的都是他們兩家的臉。
“黎靜珊!”黎靜瑤一把扯下蓋頭,指著她尖聲道:“方才你母親來鬧,現在又是你!你臭不要臉,季哥哥早已跟你解除婚約,你還有臉來鬧?”
“堂妹,你說的沒錯。”黎靜珊拿出那張解婚文書,抹著眼淚道:“妹妹,那負心人連我的嫁妝都收了,卻趁我家落難,就把我拋棄。你縱使趁虛而入,難道不怕將來有一天,他也同樣一腳踢開你嗎?”
因為還在黎家,黎靜珊話語間都說馬家的不是,似乎是站在黎家這邊。三言兩語雖模糊不清,卻字字句句紮在人痛處,挑撥著那對新人的感情。
果然眾人一片譁然,議論不絕。許多人對這幾人之間的恩怨不明白的,更是信了大半。
“黎靜珊!先是你母親,然後是你,你們到底是想怎樣?!”黎志軒終於出現在大門口。
黎靜珊轉身站定,直直看著黎志軒,終於正了神色。她對黎志軒微微傾身行了一禮,沉靜道:“二叔,無論是家母還是侄女,今日所來不過是為了給堂妹道賀,卻不想遭受如此刁難。侄女知道您不待見我們,只請您今後做人留一線,江湖好相見。要知道,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黎志軒也陰沉地盯著黎靜珊,良久點頭緩緩道:“好,今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擾!”
黎靜珊轉頭對那對新人也福了一禮,“我祝二位花前林下,琴瑟和諧。”
在旁人聽來,只道是黎靜珊把“花前月下”說錯了。但黎靜瑤卻瞬間白了臉色,狠狠瞪著黎靜珊。她知道黎靜珊是借那個詞語在敲打她。
黎靜珊毫無畏懼地對她淺淺一笑,昂然離去。她卻沒注意到,人群中有一雙眼睛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直至她走遠。
第二日,黎靜珊與母親去採辦年貨前,先跟母親盤點了近來的積蓄。
年末分紅,她從繡莊領到了一筆近百兩的紅利;別院除了結算工錢,也給了個不小的紅包打賞;再加上在競寶閣打工的工錢,黎靜珊發現她們的“小金庫”竟然已經攢下二百多兩銀子。
這筆錢夠她們在外貲一間小小的院子。她跟母親商量,是否過年後買下一個小院搬出去。
“其實在這裡住著也沒什麼不好。”黎夫人對年初那身無分文的日子心有餘悸,知道若是買了房子,手頭這點積蓄就要全部交付出去了,不禁心下躊躇。
“明年開春,小弟就要參加院試,若是考過了童生,就算是正經讀書人了。若還是寄人籬下,畢竟不成體統。”黎靜珊道。
她知道母親心疼銀子,笑道:“娘,您放心!如今你接著繡莊的活兒,怎麼也夠維持日常開銷。我在別院和首飾鋪子裡也領著工錢。這錢總能再賺回來的。”
“只是你還服侍著少爺。若是搬出去,畢竟不方便。”
黎靜珊想了想,道:“那就你們搬出去住,我依然住在這裡。平日不當差時,我再回家去。”
黎夫人一想也成,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了。黎靜珊去尋福伯,請他也幫留意合適的房子。
福伯答應下,轉頭就去跟少爺彙報了此事。
當阮明羽聽到黎靜珊只是讓母親和小弟搬出去,自己還留在別院時,他大度地揮揮手,道:“只要她人不走,隨她去。若是有好的,就推薦給她也行。”
福伯應下了,正要退出,突然又被少爺叫住:“我記得光義坊後面的巷子,就有幾間待貲的院子,指一間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