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棚子只有一個頂蓋,四面圍著席子。
正面開了一個小口供人進出。
劉如意為了看得清楚些,稍稍往前走了幾步,一股濃密的汗臭和屎尿味道便迎面而來。
隨著那些精壯漢子的不斷催促和打罵,一個哥哥蓬頭垢面,赤腳坦胸的苦工們這才睡眼惺忪的走了出來。
皮鞭抽打在他們瘦骨嶙峋的身體上,只能發出一聲聲的悶響。
這些苦工各個雙眼孔無神,彷彿那抽打在身體上的鞭子,與他們毫無關係一般。
劉睿影看在眼裡,心下也有些不忍……
他不知道為何這邊的苦工和在老爸娘那裡看見的如此不同。
“他們都是簽了賣身契的。”
金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賣身?”
劉睿影問道。
“不錯。簽字畫押之後,生死有命。”
金爺面色平常的說道。
“老闆娘那邊的苦工好像要比他們滋潤的多。”
劉睿影說道。
“那邊的人,可不賣身。我妹子應該對你說過,都是來躲事的。你可別看他們這扣扣縮縮的樣子,好似一碗酒都捨不得喝完。其實各個兒身上至少都有幾十萬兩銀子,只是不敢花罷了。”
金爺說道。
劉睿點了點頭。
這些情況,他也略知一二。
那些人身上揹負著幾十萬兩銀子的同時或許還有幾十條人命。
什麼時候那些個仇家和官府都放棄了尋找和追捕,他們才能挺胸抬頭的走出礦場,大肆揮霍,重新做人。
而眼前這些苦工們性質卻有所不同。
他們都是出於各式各樣的原因,把自己一副肉體連帶著餘生的所有光陰都賣給了金爺。
有時候這買賣深知都不一定是用的真金白銀。
或許只是金爺的一句話,一個承諾,亦或是舉手投足間就能幫他們了卻的一樁心願。
“你看到那個人了嗎?瘦高個兒!”
金爺指著一人說道。
“爹孃死了,自己卻連個棺材錢都沒有。來我這裡哭爹喊孃的想要謀個差事,但他身子卻還有殘疾。挖一鏟子就得喘個三五口……但我也是架不住他把自己爹孃的屍體成天的擺在我府門口不遠處。我雖然是個武修,也算是江湖中人,不講迷信。但沒日沒夜的如此,卻也是鬧心不是?最後還是收了他,給那二老辦了個體面的喪事。就這樣他來這兒礦場也是有半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