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個破攤子,這算是怎麼一回事?
沒想到那本家堂叔卻是大笑著說道:
“行醫人遊歷四方,只為懸壺濟世;讀書人分黑辨白,替人排憂解難。腳踏實地,勤勤懇懇,不好高騖遠!是個好苗子,定能讀好書!”
正是在這裡,他才明白父親偶爾和母親拌嘴時,那些“之乎者也”。“子曰詩云”都是哪裡來的。
“羽書,做學問定要踏實。眼不觀窗外,心不念雜物。何妨一出門,又要何妨一下樓。切記不可貪多求速。”
本家堂叔對張學究苦口婆心的說道。
別的小孩光是《對韻》就得念個兩月半,他卻是隻花了三五天的功夫。
什麼“三尺劍,六鈞弓。去燕對歸鴻”就全都記在了腦中。
如此一來,很快就升到了隔壁的屋子,可以提筆寫文章了。
沒曾想,到了最後,他和他父親一般模樣。
丟了筆,扔了硯臺。
也只能算作是半個讀書人。
卻是害怕他跟他父親一樣,到最後只成了半個讀書人。
人間事,怕什麼來什麼。
從這句話起,張學究卻是已經與這位先生有了隔閡。
本家堂叔氣喘吁吁的看著前方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小,直到變成了個黑點這後,就一頭栽倒在了雪裡。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才被家人尋到,救了回去。
張學究擔心回家捱罵捱揍。
張學究離開塾院的那天,外面下了一場大雪。
那位本家堂叔一手拿戒尺,一手託著剛撿回來的張學究扔掉的硯臺,在後面深一腳淺一腳的追出去了五里地。
畢竟是上了年紀,腿腳沒有那麼靈便,怎麼能追的上跑的跟兔子似的張學究?
天寒地凍的,在雪上昏迷了好幾個時辰,回到家後便一病不起……
連隔日午夜都沒能熬過,就走了。
昨天剛剛過萬頭七,今天是出殯的日子。
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去了朋友家,晝伏夜出的躲了三五日。
待他返回時,路過那位本家堂叔的宅邸錢,看到的卻是一片縞素……
這位本家堂叔本就身子骨弱,又是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
就連那些富戶也在街上遇見了他,也會下馬駐轎,拱手對其道一句:“先生安好?”。
沒曾想,卻是在今年冬天,為了追趕個不成器的學生,而把自己的命搭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