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他許給你的承諾都實現了嗎?”姜泠看著那根泛黃的骨殖,搖頭問道。
“老劉,你在這兒守著進山的路,可你的子孫非但沒有榮華富貴,連最基本的平安健康都難保證;他說保你長生,保你青春永駐,可你近幾年衰老的速度肉眼可見,你還要相信他嗎?”
“他救過我的命。”
“可如果沒有他們,你也不至於遭那麼一場大難。”姜泠的語氣十分溫和,可她說的每句話都在沖擊著眼前人的防線。
“你看看劉猛,他不也是你的子孫後代嗎?你就打算這麼眼睜睜看著他死,不想救他嗎?”
“還有你的腿。如果找不到殷漠,那麼你的腿會慢慢爛掉,你大約也會在痛苦中走到盡頭。”
“你也是骨醫!”老劉一把捏住眼前人的胳膊,幾近哀求,“你師父!你師父他說過的!他說骨醫會有辦法救我的!你也是骨醫,你一定有辦法!”
“我沒辦法。如果我有辦法的話,就不會帶著他來找你,也不會讓你帶路去找我師父了。”姜泠指著後座上奄奄一息的劉猛,說不上究竟是憐憫還是嘲諷:
“說你淳樸,你卻最懂算計,差點把我們幾個人的命都算進河底。說你精明,你卻被我師父畫的一個虛無縹緲的大餅騙了這麼久。”
沉默不語之後,老劉那張布滿溝壑的黑臉上浮現出無奈,他把那根脛骨遞還給姜泠,妥協道:“走吧,我們走那條路。”
三年前的雪崩姜泠只在打聽訊息時有所耳聞,對具體的情況並不瞭解。此刻站在白雪覆蓋的路口處,以往的一切痕跡都已經被抹去,曾經的生息和雪崩剎那的慘烈被埋葬於一處,她隱約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腳下的步伐加快了。
雪路不好走,下過雪的上坡路更不好走,再加上兩人還要扶著一個喪失行動能力的劉猛,一條路走得格外艱難。
越往上走,風雪越大,氣溫越低。難得看見一棵枯樹,老劉第一時間便湊了上去。他撥開樹根附近的積雪,從中撿出幾根樹枝,可惜這些枯枝大多濕潮,也難以用來生火取暖。
“吃點東西休息休息吧,補充3十之八九再走。”老劉從自己的舊包裡拿出一塊防水布鋪在地上,然後讓劉猛靠著樹坐下來。
大雪封山,這條路上更是白茫茫一片,天色與雪色混為一體,叫人分不清白天黑夜。壓縮餅幹上也落了雪,好在人的知覺已經被凍住了,再嚼也嚼不出什麼別樣的滋味。
姜泠本打算四處走走探路,卻被身後的老劉攔住:“雪崩以後,能找到這條路的人基本都不在了。何況這裡這麼冷,也不會有什麼別的動物。你別亂走,雪地裡沒有地標,萬一迷了路可不好。”
前者聞言止步,她啃完餅幹,伸手探了探劉猛的情況——燒已經退了,呼吸也慢慢變得均勻。
“他怎麼樣?”還沒等老劉細問,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兩人警覺著抬起頭,什麼都沒發現。
“你看,這地上是什麼?”姜泠問。
老劉順著手電光看向面前的雪地,只見上面赫然出現幾個腳印。這些腳印似乎屬於人類,只是細細數起來每個腳印都有六個腳趾;從大小來看,應該是孩子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