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篇一:泥下骨·十二年前的往事
一具一具的人骨架子從泥中拔地而起的場景蔚為壯觀,洪鐘阿巴阿巴了半天,也只問出一句,“這是釜山行嗎?”
這些人骨架並不完整,有的缺了一條腿,一跳一跳逼近眾人;有的缺了一隻胳膊,走起路來極不平衡;還有的甚至沒有頭骨,只剩身體晃晃悠悠走過來。
“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家商場的模特瘋了呢。”之胖緊緊盯著行進速度並不快的骨架們,餘光掃向身後,暗叫不妙——骨洞不見了,身後是一個從未見過的小山包。
“姜大夫,您快吹那個簪子啊!”老鄭握著軍綠色的鏟子後退,納悶姜泠怎麼還不出手。
“那隻能壓制一部分骨殖。”姜泠聽見人骨觸地的聲音,搖搖頭,“這些不是骨殖的一部分,這是骨洞那些骨殖的主體。”
“那怎麼辦?”韓謙問。
“沒辦法。”答曰。
“沒辦法就開幹!”淩岓眼看已經到了山包附近,退無可退,一咬牙決定硬碰硬。
生人與骨架子們只剩不過十步距離時,淩岓面前那具少了胳膊的身體飛撲過來。
鋼鏟與骨頭碰撞在一起的聲音極刺耳,一轉眼,那具骨架便被鋼鏟削得七零八落。這具骨頭的散架好像沖鋒號角,後面的骨架在它落地後,也緊跟著撲上來,直取命門。
之胖家最早是獵戶出身,在防身這塊勉強算得上家學淵源,加上他走南闖北許多年,自然明白怎樣的動作最能抵擋面前的攻擊;老鄭做挑夫時曾跟人起過沖突,他迅捷躲過攻擊的本事大多是在打架中吸取的經驗教訓。
韓謙和洪鐘靠得近,他身手算不上敏捷,但比只敢遠距離攻擊對手的洪鐘要好得多。說來也怪,那些骨架像是有思維,知道哪裡是薄弱點,在淩、鄭、之三人那裡吃了虧以後,它們便紛紛湧向韓謙和洪鐘。
淩岓一腳將伸手欲拖拽他的白骨踹飛後,想過去幫韓謙和洪鐘,卻發現姜泠已經一副母雞護崽的姿態站在那二人身前了。
姜泠右手腕處原先戴著一條黑色的手鏈,手鏈在她細細的腕骨上繞了許多圈,算不上時尚,和她的氣質也不太搭。
白骨架子們撲過來,如同提線木偶般發出關節活動的響聲。姜泠一抬手,手上纏繞的一層層黑圈便伸展開來,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長弧,將最近的一具白骨捲起又摔下,利落極了。
眾人這才發現,這條“手鏈”實際上是她的武器——一條黑色的細長軟鞭。
長鞭如同一條黑蛇,在白骨架中游走穿梭,時不時發出疾風般淩厲的聲音。那些骨架應聲散架或落地,直到不能構成任何威脅。
淩岓的工兵鏟拍倒最後一具白骨時,他分明看見有什麼東西從眼前溜走了,他眼疾手快將鏟子擲過去,什麼都沒砸中。姜泠的長鞭卷過去,卻也撲了個空。
“那是什麼?”淩岓看向姜泠,對方遲遲不開口,臉色亦是晦暗不明。
“沒事兒吧都?”之胖剛才在抵擋攻擊時被一個從背後偷襲的白骨抓傷了,現下一說話,他疼得齜牙咧嘴。
“沒事。”血從之胖的上臂流出來,姜泠伸出手,手心裡赫然是一條銀白色的小蛇,“你這傷倒是要注意,把它放在傷口處,好得快。”
“這?蛇?”之胖向後退了一小步,神色有些不自然,“破點皮而已,用不著這麼高階的治療方式吧。”
“那些骨架是骨洞裡骨殖的主人,在這附近躺了不知道多少年,那一爪子也不知道帶著多少怨恨、陰毒。”姜泠把手抬高了些,小蛇安安靜靜和之胖對視。
“聽大夫的吧。”淩岓不怕蛇,把之胖往前推了一把,“指不定撓你的爪子上有毒呢?就算沒毒,光那些細菌就夠你喝一壺了。你想想,又是雨又是泥的,搞不好還有什麼生物的排洩物…”
“停!”之胖捂住淩岓的嘴,乖乖把傷臂伸到姜泠跟前,“我向來謹遵醫囑。”
小蛇爬上傷口,一頭鑽了進去,之胖沒感覺疼,只是有些震驚,直到洪鐘的驚呼在耳畔響起,他才回過神來。
“找到了!找到了!”洪鐘興奮地跳起來喊,手裡還捏著什麼東西。
“找到什麼…”之胖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淩岓一個箭步跨過去。
“是個保溫杯蓋。”老鄭加入圍觀大軍,盯著洪鐘手裡的東西得出這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