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說,屋裡的人都備不住笑了。
朱氏想了一想,笑道:“這千家萬戶的,可哪裡尋去?也彆著慌,年年榜前都有這樣的事情,咱們也不必急,少不得到了傍晚,總會有人家遞了話來,或是送了人家來的。子景就不論了,小九和覺兒,若當真是那合適的人家,咱們家也能考慮,沒準也能成就佳話。高中進士,又能訂下親事,可不就雙喜臨門?”
這才又說起幾人榜上名次的事情,一問之下,倒是吃驚,曾子固反倒名次不高,只二甲八名,倒是小九,卻是二甲頭名傳臚。其它幾人,也都在二甲幾十名外,雖說名次並不高,但也未排到百外開外,也算得極好的。
曾家這邊大喜,自一番忙碌。第二天暖娘也來了曾家,因陸十七須得去衙門理事,派了暖娘來打探曾子景是否平安歸來。
年前的時候,陸十七與暖娘完了婚,蔡大人對這個因在農事上政績突出,如今深受官家重用的女婿十分滿意。
八娘這一向忙著生意,又有哥哥們備考,也不得閒,因此與暖娘倒也是極久未見了。見暖娘上門,攜了暖娘見過朱氏,又報說深夜時子景哥便被人送了回來,那家雖說聽得子景早已成家,且妻賢子旺,少不得打消了這佳婿的主意。雖說不能成就姻緣,卻聽說曾家一門八進士,哪有不留他吃喝一頓的?待吃喝完了,這才派了家中僕人,送他回來。
暖娘聽了直笑:“虧你十七郎從你們家回去後,唸叨了半夜,直說若是妹婿凡有動搖,必定要狠揍一頓你們家這新科進士老爺呢。”
八娘也笑。
“聽說九郎和你侄兒覺郎也被捉了去,現在可回了家?”
“哪有這麼容易的?”八娘笑道,“還被人拘著呢,只派了人來說話,這不,二哥和四哥還有子阜哥和五哥,分頭去交涉了。我娘說了,若是人家真的合適,咱們家也不妨看著。”
“哎喲,那可怎好,前些天可有人託了我來問問你們家小九郎和覺郎呢。”
“這我可作不了主,覺兒那邊,總得與大嫂和大哥吱會一聲,至於小九,這小子主意最大,我看這回那兩家八成也是白忙。不過你若真有合適的,也不妨幫我們看著。”
兩人說了會兒話,暖娘才笑著問道:“你和狄家二郎的婚事到底怎麼說的?這才除了服,又忙著你家幾個兄長參加春秋兩闈的大事兒,如今你哥哥們可都中了,也該忙起你出嫁的事情了。定在了幾月裡?我娘前幾天去看我的時候,還問了呢。”
八娘被她這一問,倒也紅了臉,去年夏時剛除了服,狄家就上門議親了,因是官家賜的婚,一應儀式都走過了,如今只餘迎娶的事情。
“定在了五月裡。也沒多少天了。”八娘簡單說道,“倒是你,我聽十七哥才診出你有了身孕,正是該在家裡好好養著的時候,你倒好,滿天兒的亂跑,沒有婆婆管著,你這也太不成體統了。”
暖娘主斜了她一眼:“從前你是我八姐姐,訓著我也罷了,如今我可是你十七嫂嫂,哪有你這麼和嫂嫂說話的?”
“喲,嫂嫂,你可真不知羞。”八娘笑罵道,又想上去撓她,到底擔心著她剛有了身孕,不敢鬧的太過了。
想想陸十七和暖娘,也是八娘從前未曾想過的。人的緣份,實在奇怪。
對於柳如水,八娘自那回以後,和陸十七再未曾提過,就如此人從未在他們的生活中出現過一般。
後來義父蔡君謨探了陸十七的意思,說要把自家暖娘許他,陸十七對於暖娘,倒未曾有什麼什麼太深的印象,只他也多次出入蔡府,又知暖娘與八娘交好,只隱隱約約記得是個天真燦爛的小姑娘,蔡大人提後,不過三天,陸十七就給了準話,應下了這門親事。
八娘原還有些擔心。
可看到陸十七和暖娘成親後,暖娘依舊一派天真,且越發愛笑了,整日裡連眉梢都透著甜蜜之意,這才鬆了口氣。
因一門八進士,舉京城鬨動,就連官家都感概,到底是詩書傳家的秋雨名家,因此曾家幾兄弟尚未入朝為官,已在官家那裡掛了號,曾子固又有歐陽公力薦,從前又有大才名,並不愁前程如何。
此次榜上有名的,還有蘇家兄弟二人。說起來因著曾子固,蘇子瞻倒是丟了個頭名狀元。此事說來,卻也與歐陽公有關。
說起來卻是個烏龍事件,十分碉保。
歐陽盟主閱卷之時,看到蘇子瞻的文章驚才絕豔,覺得如此文章,天下間除了自己的學生曾子固能寫出來,還有誰人能寫出?他是主考官,自得避嫌,因此便把蘇子瞻的卷子名次,列了個頭甲二名。
可事實上,那驚才絕豔的奇文,卻實非出自曾子固,待定了名次,開卷之後,才知道原來是人大蘇同志的文章,因此未來的蘇大學士,因著主考官大人的自謙,生生由個狀元,變成了榜眼。
只是未來蘇大學士雖丟了狀元,此烏龍事件傳出之後,卻是成就了一樁文談侍話。風頭狠狠蓋過了當科狀元郎,倒也絲毫未影響他驚世之才的名頭。
卻說小九郎子宣和曾覺小叔侄二人雖被人在榜前捉了家去,但到底未能成就佳話,因兩家的女兒實在一般,雖派了官媒往曾家數次,只朱氏並不同意。為表歉意,曾家送了兩家極厚的回禮。兩家也自覺自家女兒無論德才家世皆不般配,又因曾家雖不同意結親,可態度十分誠懇,最終也只得作罷。
瓊林宴和謝師宴後,又與同科進士們遊玩了些日子,原說回鄉的,又因八孃的婚事在即,兄弟幾人索性忙完了八娘婚事,這才回鄉祭祖省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