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是分屋吃的,大抵是念起未出嫁的姑娘同外房男客一同桌子上吃飯不合體統,這次的早飯就是叫的各自院子裡的丫頭去廚房取的,念在這點吃飯自由上,方言清對那一家子在府上閒逛的牴觸小了些。
“姑娘,又是雨,都連著三天了。”晴丫頭把清完帕子的水,直接潑到了院子裡,“這天怕是要轉涼了。”
“確實,是有些轉涼的感覺。”方言清剛說完就打了個噴嚏,轉身把衣櫃開啟,找起了馬甲。
“姑娘,你昨晚是不是沒睡好。”晴丫頭把盆子放了,連忙走到方言清跟前,拿手背探了探方言清的額頭,“有些燙,今兒就不出門了,我去外面買點藥回來給姑娘熬了喝。”
“這怎麼行,我今天要去一趟學堂。”方言清聽見晴丫頭的話,連忙搖頭拒絕道,“沒多大問題,就是打個噴嚏而且。”
“姑娘真是不聽勸。”晴丫頭說道,把鐵皮瓶子裡的水倒在湯婆子裡,塞個方言清,“姑娘把這拿上,暖暖手。”
“大夏天的,暖什麼手。”
“大夏天的,姑娘還著涼了呢。”晴丫頭不由分說的把湯婆子塞給了方言清,把手在布上擦了擦,走到大竹筒子前,把傘取出來,說道。“我出去找敏姐姐一趟,姑娘在屋裡歇著,莫要亂跑。”
“現在午飯還早。”方言清忙說道。
“我是要託敏姐姐給姑娘熬點薑湯。”晴丫頭回道,把屋子的門開啟,撐開傘,轉身出了屋子,幫方言清把門關上,提著裙襬就走在雨中了。
本來想著天氣若是好,還可以帶羅嶽大人一家去逛逛街,在城裡轉一轉,沒想到這雨還是不依不饒的下著。昨日聊了一會兒,這蘇合泰大人沒什麼話,這布林和夫人倒是平易近人,說是蘇合泰大人身子不好,兒子多羅脾氣不好日日念著父母,讓他父親趕緊的告老還鄉。他們也是前段日子遞了辭呈,準備回家鄉過過閒雲野鶴的日子,順路來拜訪一下衛老夫人的壽禮。
原來已經不是官了,真是白高興一場,湯依雲心裡雖然多了幾分不屑,但也不敢表露出來,雖然不是官,但之前的人脈也是在的,只需多多提點自己兒子名字,想來他也應該懂的。
端著前幾日才託人從景德鎮捎回來的青花瓷,輕輕的吹了口飄在上面的茶葉,笑著看向布林和夫人,“貴公子瞧著正當壯年,可入朝為官了?”
“沒有,”布林和夫人聽見湯依雲的話,搖了搖頭,“本來想著讓他回來參加科舉,人家硬是不願意,去日.本學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我現在真是後悔萬分,該不送他去留學的。”
“這留過洋有留過洋的好處,至少見了些市面,像我們這些人,日日呆在在山溝裡,什麼都不知道,愚鈍的很。”湯依雲聽了布林和夫人的話,心裡輕笑,面上還是一副寬慰的樣子,“我那兒子也是個不成器的東西,今年科舉本來說的信心滿滿,結果還是落榜了,只得明年再報。這朝廷啊,幾年前莫名其妙廢了科舉,還專門搞出個洋科舉,可讓我們cao心壞了。”
布林和夫人聽見湯依雲的話,笑了笑,“原來貴公子要參加這個考試,主持考試的尚書同我家老爺頗有交情,待會兒我回去託我家老爺寫封信,讓貴公子拿著去拜訪,那位尚書自然會多提點一下的。”
“這...這可太麻煩了你們,”湯依云為難的看著布林和夫人,“本來是來我家做客的,反倒替我家cao勞起來了。”
“無妨,順手的事,再說我們在此也叨擾你們了。”布林和夫人笑著抿了一口茶水,說道。
雨聲滴答作響,廚房裡正熱火朝天,敏丫頭拿著風箱,坐在灶門口,火燒的大,熱的敏丫頭直流汗,袖子捲到了手肘處,那手摸著額間的汗水。現在正在各院子燒開水,這幾日下雨,各院子要的開水比平日裡多了許多,再加上新來的那家大人,尤愛泡澡,這水自然是要多燒著。
“敏姐姐。”晴丫頭進了廚房,現在離飯點還早的很,婆子僕人都還沒開始燒鍋,這廚房裡熱的慌,均拿了菜,坐著其他屋子裡採摘,只有敏丫頭一人在廚房裡拉著風箱。
“小晴?”敏丫頭抬頭,看見了晴丫頭,這雨不小,定然是有什麼事,才忙著過來找自己的。想著,把手在腰間的圍裙上擦了擦,站了起來,問道,“怎麼了?是有什麼要事嗎?”
屋子的煙霧瀰漫,晴丫頭揮了揮手,驅趕了自己面前的煙塵,說道,“我家姑娘有些受風寒,我想著來廚房裡給她熬些薑湯。”
“原是如此,”敏丫頭聽見晴丫頭的話點點頭,看了廚房一眼,走到一處小爐子前,“我放些炭火到這裡面,熬一盅應該夠了。”
“那我去拿姜切成薑絲。”晴丫頭點點頭,走到菜架子前,上面擺著各類菜品,挑了一小塊姜,就走到了案板前。
“欸,還是我來吧,恐把你手切了。”敏丫頭用火鉗夾了些炭火放在爐子上,又用水瓢舀了一水,放在紫砂罐子裡,說道。
“沒事的,我幼時在家中也時長幹活,劈柴生火,切菜什麼的,都是從小做過來的。”晴丫頭拿起旁邊的菜刀,一邊說道,一邊用按著姜塊,切了下去,先切成薄片,再切成絲,端著小案板走到紫砂罐子前,把薑絲掃到了罐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