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卻停住,站在門框外回頭問:”教導主任,您相信報應嗎?”
肥碩男人失神坐在椅子上,聽到這話不由微微睜大眼睛,額頭上已經有些微冷汗冒出。他僵硬著身體,惱怒道:”小小年紀怎麼這麼多話!明天讓你家長來一趟,看看你做的好事,門都被你踹壞了!你不要以為未成年就可以無法無天!”
”走啊,要被叫家長了。”樂薇被吼得瑟縮了下,拉地愈發使勁。
白芨盯著他,目光中逐漸浮現出決絕與嘲弄。
她詭異地發出一聲輕笑,模仿三個女孩裡其中一個說話調調,夾住嗓子,細聲細氣地說:”主任,您的煙灰缸,還是和以前一樣沒變呢。”
男人終於藏不住驚恐,霍然起身,大吼道:”誰教你這麼說話的!”
白芨不回答,露出天真無邪少女般的微笑。
只是她渾身濕透,額前碎發打綹,明明眼裡盛滿鄙夷,卻是這種純真表情。
滅掉的走廊燈在這時亮起,眉骨投下的陰影和她下半張臉盡數被暗影籠罩。不符她這年齡的詭異感如霧氣彌漫,似厲鬼索命。
不等他追出來,她邊跟著樂薇走邊揮手做出擊打動作。
然後,食指碰了碰額頭。
”張白芨!你在哪裡學的!”男人聲音已是難掩恐懼,頭上兩道疤都在隱隱刺痛。啤酒肚在皮帶勒縮中晃漾,他步履不穩跑出辦公室,吼道,”張白芨!停下!你給我停下!目無尊長,你怎麼敢!有娘生沒娘養的孤兒,沒家教!沒王法!”
叫罵聲不斷,緊緊追在她們身後。
前方路途被雨水鋪滿,樂薇只猶豫一瞬,拉起白芨的手沖入雨幕。
路燈清晰照出無數降落雨點,不斷拉長,絲絲縷縷融入地面,漾出一圈接一圈的漣漪。
帆布鞋滲水,在腳邊開出飛蛾翅膀的形狀。
這次,圍困在玻璃瓶裡的蝴蝶跑出了權力地位設下的包圍圈。
雷電交加的雨夜,她們大雨滂沱中奔跑,殘影如蝶,飛過昏黃黑夜,哪怕全身淋透,鞋子不再幹燥,落下的每一腳都被摻沙的雨水包裹,磨得面板生疼。
不知道在雨中奔跑多久。
從頭到尾都徹底淋濕。
翅膀扇動,抖落雨珠,暈染在水泥地上。
白芨松開樂薇的手,跑得氣喘籲籲:“下次,你不要再跟他接觸。他不是好人。”
電光火石間,白芨想起曾經看過的那張紙條。
【學校死過人,寢室不幹淨。】
【不要和ooo接觸。】
三個圈圈。
沒記錯的話,他名字也是三個字。
話,反倒從校服褲裡掏出兩塊黑磚。
她冷得不行,遞給白芨的時候雙手都在忍不住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