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虧銀兩兵變吳橋鎮 遭圍困誤入車廂峽 (1 / 4)

張屠戶早沒了方才昂然的模樣,全身哆嗦著向前挪步,雙手顫抖得幾乎攥不住刀柄。陳繼功本是不要命的主兒,可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人開膛剖肚,不由面色慘白,一頭滿臉的冷汗不住滴落,眼見那尖刀晃到胸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喊道:“小的是吃了燒雞,求大老爺開恩哪!”

楊嗣昌鄭重道:“臣舉薦署理延綏巡撫陳奇瑜。”

周延儒道:“他署理巡撫尚未有什麼實績,這樣擢升未免太快了吧?”

陳奇瑜與兵部尚書張鳳翼是兒女親家,溫體仁見張鳳翼低頭不語,似是恍若未聞,其實是做樣子給人看的,心裡必是萬分贊同,攛掇道:“張大人與他相交多年,總有話要說吧!自古舉賢不避親,都是為了朝廷,大夥兒可沒說你懷什麼私念。”幾句話將張鳳翼開脫得乾淨,沒有了瓜田李下之嫌,又隱隱挑破了他與周延儒的情面。

張鳳翼想得沒有如此深切,急紅著臉道:“臣、臣還是迴避才好……”一時進退兩難。

“朕記得不久曾看過陳奇瑜的履歷,他是萬曆四十四年進士,按說資歷也不淺了。再說朕用人唯才是舉,不次擢升有什麼不好,只要堪用,管什麼相貌、年紀、資歷?英雄不問出身,哪裡有那麼多陳腐的臭規矩!就命他實任延綏巡撫。”崇禎看看周延儒,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問道:“昨日朕吩咐過所有立功將士轉吏部考功司記檔,票擬照準。別人朕就不問了,只聽聽杜文煥和曹文詔是怎麼票擬的?陽城南山這一仗打得好,狹巷短兵相接處,殺人如草不聞聲,奇謀制勝猶過於猛打猛衝,朕不能虧待了他們。”

周延儒道:“杜文煥封神武將軍,曹文詔封揚威將軍。”

“這怎麼行?都是虛銜嘛!他們兩人立的可是實實在在的大功,不行,這票擬得改。杜文煥一家老小都給賊寇殺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不能教功臣絕了後,朕親賜婚給他,再賞他一所宅子……嗯,洪卿不要想著替他謝恩,等他生了胖兒子,再到京城來謝朕。曹文詔嘛,山西總兵一直出缺,此次秦晉併力剿賊,正是用人之際,就實授他山西總兵,由陳奇瑜節制。都不要再說了,下去擬旨吧!”

孫元化不是兩榜出身,與周延儒同年中舉。他的老家嘉定縣與徐光啟所居毗鄰,跟徐光啟遊學數年,精研過西洋算學和西洋火器。科場蹭蹬多年,一直難入仕途,便轉到遼東軍中,先後在王在晉、孫承宗、袁崇煥手下當差,頗有邊功。照例他這般出身的人萬難做到封疆大吏,趕上崇禎破格求才,周延儒又極力提拔,以勤勞邊事擢為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巡撫登萊。他在遼東多年,不少遼東將士追隨著到了登萊,但遼東兵多身經百戰,看不起山東內地兵卒,爭鬥時有發生。這些遼東將士是久慣徵殺的悍軍猛將,脾氣暴躁,出手兇狠,山東軍民畏如虎狼。孫元化頗為此事傷神,接到兵部自海路赴遼東耀州鹽場牽制後金的急令,請來總兵張可大商議一番,趁機將最兇悍的那部遼兵遣派回去,可算一舉兩得,既可應付兵部諭令,又可少了爭鬥之煩。於是命遊擊孔有德與牙將李應元率兵兩千渡海出關,不料孔有德到了海邊,藉口風汛不合,一再拖延,眼見天氣轉涼了,又藉口船隻修繕未完,仍不動身。兵部一再嚴令,孫元化發了兩封文書申辯,看看再也不能等下去,急忙請兵部改令從陸路趕到寧遠,聽候調遣。

孔有德本是皮島大帥毛文龍的部下,與後金兵馬交戰多次,深知建州鐵騎的厲害,這幾年在山東養尊處優,哪裡還吃得下軍前的勞苦,暗忖此次出關想必凶多吉少,但知道再難推脫,只得硬著頭皮上路。

時至十月,天氣已涼,過冬的衣甲要等到寧遠再發,兵卒身穿夏衣,暗懷不滿,偷搶百姓衣物的事件屢有發生,孔有德一味縱容,並不申斥責罰,軍紀散漫,行走遲緩,以致前隊進入直隸地界,李應元的後隊還逗留在山東境內。不多日到了吳橋縣,天氣突變,紛紛揚揚地下起雪來,那雪雖說不大,可陣陣北風吹來,兵卒身上衣甲單薄,如刀刺骨。遼兵一窩蜂地向城中湧去,想找地方避風取暖。此時正是農閒季節,城中正辦著廟會。吳橋是遠近聞名的雜技之鄉,全縣百姓沒有不會這功夫的,所謂“上至九十九,下至才會走,吳橋耍玩藝兒,人人有一手”。饒是飄著雪花,城南關外依舊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做買賣的攤販支起帳篷,沿街叫賣的小販稱起一把大傘,遮擋風雪。時有扛著長槍牽著一隻猴子的江湖藝人撂地賣藝,還有幾處打場子舞刀弄劍的,頗是熱鬧。中間一塊開闊處高高搭起祭臺,臺上正演著馬戲,隨著一陣鑼鼓聲響,幾個健兒在飛奔的馬上翻跟斗、疊羅漢、變戲法兒……,或翻或臥,或折或踞,或坐或騎,或躍而立,或頓而側,時而雙手撒了韁繩,時而兩腳離了馬蹬,觀者紛紛咋舌叫好。孔有德大剌剌地到了前排,身後跟著不少的兵卒,前排的人見了,忙起身讓了座。孔有德叉腿坐了,命人端上酒肉,一邊吃喝一邊看戲。

過了半個時辰,那些看戲的兵卒有些支援不住了。他們趕了大半天的路,因乍看馬戲入神,竟忘了飢餓。等馬戲過後,蹬車輪、蹬人、鑽桌圈、蹬散梯、舞獅子……輪番出場,工夫一長,前排燒雞和烈酒的香味直鑽鼻孔,登時肚子咕咕直叫,才覺得又冷又餓,又累又乏。一個身形高大、面目黧黑的兵卒用肘左右撞了身邊的兵卒幾下,使個眼色,擠出人群,一矮一瘦兩個兵卒隨後出來,問道:“放著這般有趣的玩意兒不看,哥哥要到哪裡去?”

“哼!哪裡去?去尋些吃食,晌午那點兒乾糧有多少油水,幾泡尿撒過,肚子早空了。”

矮子笑道:“哥哥又不是不知道,小弟那幾兩散碎銀子在登州時便全輸光了,哪裡還有銀子使喚?”

瘦子也道:“小弟的銀子也是輸了。”

黑臉大漢罵道:“你們兩個可真沒用,終日地玩牌九,怎麼總是隻輸不贏,白白地將銀子送了別人,倒不心疼?”

矮子撓頭道:“小弟平日嫌得手癢,忍不住去賭幾把,可手氣卻如此之壞。等月底發了餉銀,好歹再博回本錢來!”

瘦子接話道:“我倆輸得還少呢!算不得什麼!遊府李老爺將孫撫臺到塞外買馬的銀子都輸光了。”

“五萬兩銀子吶!誰贏了去?”黑臉大漢聽得撟舌不下。

“還有哪個?遊府老爺耿仲明唄!”

三人談論著入了城內,在街上四下亂走,隱隱嗅到一股濃濃的香味。轉過一個街口,果見臨著街面,有一個高掛幌子的店鋪,寫著王記燒雞店,扎著白圍裙的店小二正守在一個大食盒烤火,那食盒想必有了些年頭,油晃晃地透著香味。矮子偷偷嚥了口唾沫,上前問道:“還有燒雞麼?”

店小二聽著他一身破舊的衣甲,不是本地口音,乜斜了一眼,說道:“剛剛出鍋的燒雞,三錢銀子一個,三位要幾個?”

矮子回看黑臉大漢一眼,黑臉大漢抱拳道:“先要兩隻吧!”

店小二卻開啟食盒,矮子罵道:“你小子耳朵聾了?我大哥說要兩隻,還不快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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