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城依舊猶如往常一樣,寧靜祥和。月餘之前發生在豖原城的那場圍城之戰,並沒有對這裡的秦人造成多大的影響,起初秦國戰勝的訊息傳來,也只是增加了一些茶餘飯後的談資,為眾位秦人津津樂道。
就在眾位秦人將這件戰事快要淡忘的時候,豖原城發生的戰事才有意無意的被人重新提及。那場戰事的慘烈,以及那位秦國公子猶如天神下凡一般,以一己之力抵擋了戎狄部族的圍城,為援軍的到來爭取了時間。
大多數的秦人都是軍伍之家,或是從軍伍上退下了的老卒,對於這件事,他們是不相信的。開什麼玩笑,天神下凡?一劍斬敵數萬?那可是一萬如狼似虎的戎狄軍卒,就算站在那裡不動,讓人砍,即便手中的長劍砍斷了,那一萬人也不一定能殺完。
但是隨著一些從豖原城走到各地的秦人拍著胸脯,言之鑿鑿的證明了這件事卻是沒有作假之後,大秦國所有的秦人都沸騰了,幾乎所有人都相信,大秦國恢復昔日霸主榮耀,大出天下的日子不遠了,甚至有一些年邁的老秦人紛紛哽咽抽泣,留下了眼淚。
雍城城外,目盲老人依舊坐在那個不知名的山頭上,從秦川出雍城之後,這位神秘的目盲老人就坐在這裡,不知在等待著什麼,也不知要坐到什麼時候。
“老瞎子,坐在地上不涼?”一聲蒼老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來,就看到一位身穿舊棉衣, 揹著破行囊,拄著一根木棍的老人,正在笑眯眯的看著目盲老人。
目盲老人微微皺眉,似乎對於這個稱呼不是太滿意,扭過頭,空洞的眼神看著這位不修邊幅的老人,聲音有些譏笑的說道:“哼,還是那般一點長進都沒有。”
“嘿嘿,功名利祿如過眼雲煙,都是浮雲,都是浮雲。”老人呵呵一笑,絲毫不在意目盲老人的嘲諷。
“早就跟你說過,仁義道德都是個屁,還不如一杯老酒一醉方休。”同樣是一位老者,腳步虛浮,踉蹌著走到近前,打了個酒咯,拎起手中的酒罈便繼續灌了下去。
“喝酒傷身,多少年了,你也不知道改改。”那位揹著破舊行囊,拄著木棍的老人一本正經的勸誡道。
“你個死書生,還敢來教訓我了,是不是欠收拾了,來來來,你我大戰三百回合。”喝醉的老者臉色微紅,佯怒著,就要上前,看這架勢,真有動手比劃比劃的意思。
“哎哎哎,君子動口不動手,我是以理服人,哪像你個莽夫一樣。”揹著行囊的老人臉色一邊,趕緊後退了兩步。
“你說誰是莽夫呢?”一個身體壯實的男人,穿著一身勁裝,揹著手出現在兩位老人面前。
“呦呵,我當時誰,原來是你個小兵崽子,咋滴,年紀輕輕就不知道尊師重道,也不知道你家長輩怎麼教育你的。”醉酒老者看著壯漢,譏笑著說道。
這位身穿勁裝的大漢用眼角斜挑了一眼醉酒老者,明顯知道老人的脾性,卻是站在原地絲毫不理會老人的挑釁。
“兵家小子,這你都能忍?要是我,在就上去找他比劃比劃,老了老了,還這麼的為老不尊,仗著輩分大就可以胡言亂語。”
眾人扭頭看去,就看到一位身穿青色素衣,頭髮花白,留著常常鬍鬚的老人,盤腿坐在一頭青牛背上。
中年男子對那位騎牛老者看了一眼,確是沒有理會老人的挑撥之言。
就在幾人互相鬥嘴的時候,又有一位揹著長劍的劍客於一位手拿摺扇的儒士走到不遠處站定,絲毫沒有參與進去的意思。
當一位身穿白衣的老人笑眯眯的走到這裡之時,站在最裡面幾位各自詆譭的老人才這才停了下來,齊齊看著這位白衣老人。
目盲老人用他那空洞的眼睛看了白衣老人一會,這才掃視了一圈,彷彿想要看穿所有人的心思一樣。過了良久,不再有人過來之後,目盲老人才一揮手中的浮塵,聲音滄桑而又空洞的對著眾人說道:“天地棋局已開,眾生皆是棋子,即使是我也無法改變一二,你們這又是何苦來哉。”
“哼,你們護道一脈掌管天地棋局,我們只是想要知道一些秘聞罷了,難道這也不能說與我們聽?”那位一直沒開口的背劍男子卻是開口打破了眾人之間的沉靜。
“老瞎子,今日你一定要說清楚這次天地棋局是不是真的?不會又是你在釣魚殺魚吧?”酒鬼老頭也是一本正經的問道,絲毫沒有之前的醉意。
“傳承之物為何?證道之路為何?難道僅僅憑藉一句話,我們就要捨棄好不容易創下了的家業,拼了命的也要上?”身體壯實的中年男子雙手環胸,瞪著眼睛看著目盲老人。
這句話彷彿說中了所有人的心聲,紛紛不約而同的看向目盲老人。
目盲老人沒有理會眾人的詢問,反而是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白衣老人,似乎那雙空洞的眼睛能夠看清白衣老人那股雲淡風輕的樣子一樣,眉頭微皺的說道:“白兄,你以為這天地棋盤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