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甘龍的話,躬身的秦川瘦小的身體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口中恭敬地說道:“老師之言,弟子謹記。”
冷哼了一聲,甘龍一甩衣袖,扭頭走出屋子,朝著國君府外面走去。
等到甘龍走遠,秦川才直起身子,此時的他臉上全是汗水,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癱軟的坐在地上,拿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心中則一陣的後怕。
“甘龍,你個老匹夫,竟然欺負小孩,還教我周禮,你的禮全餵狗了。”大聲吼了幾句,秦川的心中才平靜下來。
靜下來細想,才發現剛才的兇險。
甘龍的突然發難是秦川完全沒有預料到的,開始的提問是在試探,試探他是否受到其他言論的影響,或者說試探他是不是在隱藏一些他不知道的東西。比如說受到變法一派潛移默化的影響。甘龍是個保守派,這麼問的目的就是判斷秦川的立場,畢竟童言無忌,心思單純,沒有那麼多的心機。也最好試探。如果當時說出任何關於變法的言論,不管是支援還是反對,甘龍肯定會在心底給秦川打上不是同道中人的烙印。作為雍城城牧,他有的是方法對付一個五六歲的孩子,那麼秦川以後的日子肯定就不會這麼好過了。
而秦川模稜兩可的回答,讓甘龍始終下定不了決心,於是便有了最後的警告,讓秦川記住自己的秦姓而非贏姓,這就反映出以甘龍為首的隴西貴族是在心底是不承認他國君長子,大秦國繼承者地位的。
嘆了口氣,秦川躺在地板上,心中不由得想到,難道矛盾激化到如此不可開交的地步了嗎?
————————————————
大秦國都城櫟陽國君府,這裡的國君府雖然沒有雍城的雄偉,甚至比不上其他國家一個大夫府邸的規模,但是防備卻非常的嚴密,一隊隊的軍士不斷地在國君府周圍巡邏。
一匹快馬急匆匆的從城門處疾馳而入,飛快的來到國公府門前,遞上自己的腰牌之後,很快的進入國公府之內,這名身穿甲冑的軍士沒有去見秦國公,而是在國公府輾轉一圈,來到議政殿之後的國公寢宮前,從懷中掏出一根銅管,交給站在寢宮前的一個女侍。
寢宮內,一位體態豐盈,婀娜多姿的婦人,正站在一個案幾前,一隻拿著一卷竹卷,另一隻手則拿著一根兩指寬半臂長的木板。一字一句的教授面前一個四五歲的男孩讀書。
這位婦人正是秦國公的妻子,秦國的王后趙氏,而坐在案几後面的男孩則是秦國公的兒子駟,此時正一臉委屈的看著擺在案几上的竹簡。
“駟兒,你以後是要當國君的,繼承大秦國的太子,怎可如此懈怠?把手伸出來。”婦人對著男孩氣呼呼的說道。
男孩聽到婦人的話,低著頭,委屈的將小手伸了出來。
“王后,家老的信。”就在婦人即將揮下手中木板的時候,身邊傳來了侍女的聲音。
“哼,這次就放過你,將剛才教你的讀十遍後方可吃飯。”婦人放下手中的木板,轉過身,臉色變得平靜,身上流露出屬於王后應有的威嚴,不緊不慢的走到侍女面前,接過侍女手中的銅管。
摒退身邊的宮女之後,檢查了一下銅管上的封口,沒有拆開的痕跡,婦人便走到一旁,拆開銅管,抽出銅管裡的信件。看到信件上的內容,婦人的臉色不斷變化。
走到寢宮門外,看著宮外不斷變黑的天空,扭頭看了看正在裡面大聲朗讀的兒子,臉上的猶豫之色逐漸變堅定起來。
走進寢室內,隨手將信件點燃,扔進鐵盆當中,一股微風吹過,信件一角被掀起,一個殺字赫然出現在信紙上,很快就變成了一團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