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先到陽陵邑。衛卿,還是讓太僕來駕車吧!”
看衛綰挽韁執鞭,王娡客氣說道。
衛綰是老司機了,為文帝的車伕出身,從中郎將到衛尉,再到御史大夫兼太子太傅。現在來為王娡母子驅車,她有些不好意思。
“老臣也很久不曾戲車了!”衛綰笑道,“怕是手生,權當溫習吧!”
果然是老把式,遇坎不顛、疾馳如風,讓王娡大為驚歎。一個人把一件事做到極致,他就是人才!
更令王娡刮目相看的是,衛綰言辭不多,但每句話都說得恰到好處。他的眼神沉穩謙遜,看向劉小豬時,更是愛中有敬,喜裡帶疼,是長者的寬厚與真誠。
他沒有所謂的傲骨與清冷,也沒有浮誇的諂媚,更沒有油膩的討好。你可以無視他,他並不刻意讓你注意到他;又不能忽略他,他的關心與照顧,無處不在。如此溫厚的人,象溫開水,不燥不冷,潤物無聲,熨帖又可心。
難怪文景二帝都賞識此人,他是有獨特人格魅力的。這也讓王娡對劉小豬這位師傅頗生好感,為先前的“車伕”偏見而慚愧。
遷徙陽陵邑的“瞷”、“利”、“朱”、“葉”、“姬”幾大家族,疫情向皇帝獻萬民傘,讓王娡知道了這些人攀附權貴之意,就讓姚翁來此長住,收買人心。
“娘娘可知,這為首的利家是何身份?”姚翁神秘兮兮地問王娡。
“可是為首倡議向帝王獻萬民傘的利家?”王娡說道,“只知從長沙國遷來,不知什麼身份。”
“馬王堆漢墓,娘娘的後世可去看過?”
“姚翁是說湖南博物館那個千年不腐女屍……”王娡驚詫,“長沙國丞相軑侯利蒼之後?!”
“對!”姚翁也很興奮,“不腐女屍是辛追,利蒼夫人!娘娘後世不是藥學碩士嘛,難道不想知道不腐女屍之謎?”
王娡搖頭,“不腐有什麼用?現代人的防腐技術足夠強大,可都是死後火化……”說著她嘆口氣,“古人才會信什麼不腐永生。只是利蒼後人,怎麼成了被遷徙的豪強?”
“長沙王吳芮,五代之後無繼承人,自然除國。六皇子劉發,被景帝封為長沙王。利家原從屬於吳芮家族,與皇家並無親密關係……”姚翁說著點頭捋須,“利蒼為第一代軑侯,利豨為第二代,這位是第三代利彭祖。史料說他入京為官,原來是遷徙陽陵邑了!”
“姚翁對此人為何如此感興趣?”王娡有些不解。
“利蒼為何被封軑侯?是因為他殺了英布!淮南王英布,是長沙國吳芮的女婿。劉邦剪除異姓諸侯王,英布造反敗逃長沙國,被長沙王吳臣派丞相利蒼和吳芮庶幼子吳淺、吳陽聯手殺掉。此後這三人封侯。長沙國也因此向劉氏政權表達了忠誠,得以保全,成為唯一孑存的異姓諸侯王。”姚翁說道。
“所以利彭祖是刻意向皇家表忠心?萬民傘他早有準備的。”王娡笑,“這人可靠嗎?有何能力?”
“利彭祖之父,第二代軑侯利豨,博學多才,是長沙國鎮戍南疆、征伐南越的高階將領,精通天文、曆法、地理和醫學,還愛好音樂,可謂文韜武略,英才蓋世。作為長沙國高階將領,利稀在天文、地理方面造詣很深。”
“前秦南海郡守趙佗宣佈獨立,兼併桂林、象郡,以番禺為都城,建立南越國,割據一方。曾派兵進攻長沙國,兩國軍隊連年交鋒,殘酷的戰爭使雙方傷亡慘重。利稀作為長沙國武官就是在與南越軍隊作戰時不幸陣亡。”
姚翁說著讚歎:“利豨戰死時,不過三十歲。其子利彭祖,不知有無其父之才。”
“姚翁意為,利彭祖如有其父傳承,可帶兵為將?”王娡問道。
“娘娘,我們來複盤一下,七國之亂被你改變後的情況。”姚翁說,“晁錯、袁盎,皆死。晁錯沒有被景帝腰斬,卻死於梁王刺客劍下。看來智囊晁錯,非正常死亡的結局,並沒有改變。改變的是你老公劉啟,沒有腰斬恩師的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