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篇不見俠義二字,卻充滿俠風義骨。讓人腦海中浮現無數個千古俠客的影子。為情為義,袖裡藏劍,錦衣夜行,為家為國,風蕭蕭兮,豪氣干雲!
李白好友元稹,也和詩《俠客行》:
俠客不怕死,怕在事不成,事成不肯藏姓名。
我非竊賊誰夜行,白日堂堂殺袁盎。九衢草草人面青。
此客此心師海鯨。海鯨露背橫滄溟,海波分作兩處生。
海鯨分海減海力,俠客有謀人不測,三尺鐵蛇延二國。
李白筆下的“俠客”朱亥、侯嬴,因為參與到著名歷史大事件之中,“不求名卻名垂青名”,留下的也是光輝的正面形象。
而元稹筆下的“俠客”也參與了歷史大事件,他想求名,最後卻沒有留下姓名,並且個人形象也不太光彩,卻給了袁盎一個載入史冊的結局。
不過,仔細分析他們的行事邏輯與行為動機,其實都差不多。身為門客,效忠主人,“捨生取義”。
朱亥、侯嬴“圍魏救趙”,並不是因為有什麼遠大的志向和抱負。只不過他們二人是信陵君的門客,平時被好酒好肉地供著,喝高了就“重義輕生”。
而殺袁盎的刺客,是梁王豢養的死士門客。受人指使,取人性命,能算得上俠義嗎?
俠士其實是士族階層的一個特殊群體,即武士,他們喜歡遊走江湖,因而也被稱為“遊俠”。追根溯源,遊俠脫胎於春秋戰國時期的貴族階層,因而不同於一般的平民階層,他們有廣闊的社會交際圈。
不事生產的大俠們遊走江湖,哪來的活動經費呢?一般有三種來源:一是依賴家族實力;二是依附豪門權貴;三是“自主經營”。
古代遊俠是一群什麼樣的人呢?遊俠其實是士族階級的一個分支,所謂士族,是西周分封制的產物。按照周公創立的分封制度,國家形成天子、諸侯、卿、大夫、士、平民、奴隸,幾個等級。
“士”這個等級很特殊,他既是貴族階層的最末端,又是底層階級的最高層。作為貴族階層的最底層,他們有一個“貴族”的空頭銜,卻沒有任何政治待遇。作為平民的最高層,他們又不具備生產勞作的能力和願望,因而他們活成了“夾心餅”。
分封制的規則,又決定了這個群體的數量越來越龐大,到後來,士族階級成了影響國家政治生態的重要力量,以至於後世有“士族階級書寫了中國歷史”的結論。比如孔子、孟子、老子、李斯、商鞅等都是士族階級的傑出代表。
受百家爭鳴的影響,士族階級分化成了兩個群體,一部分信奉儒家思想,以讀書做官為人生目標,成了儒生,亦稱“文士”,一部分信奉墨家思想,以行俠仗義追求天下大公為人生目標,成了俠客,亦稱“武士”。
到秦朝建立後,隨著分封制的終結,士族階級連貴族的空頭銜也沒了,士族徹底淪為平民階層。文士和武士,因為不同的人生理念,走向了完全不同的人生之路。文士因為切合了帝制文化的需求,成為皇權的擁躉,日益強大,而武士則被政治主流淘汰,遊走在政治生活的邊緣。
瞭解了武士的起源,就大致清晰了他們的特性和生活圈,也就可以知道他們的生存模式及三種收入模式了:
第一種:本身就是富家豪族,依賴家族資源不愁費用。遊俠本身就脫胎於貴族階層,家族勢力非常雄厚,他們雖然失去了政治待遇,但是作為家族後人,往往會得到不菲的物質待遇,比如地產、房產、金錢等。
這一類人群非常多,西漢初年各地都有豪門大戶,都會出幾個遊俠類的“人才”。這跟秦末社會動盪,六國之士蠢蠢欲動的大形勢有關。
比如高祖劉邦的好友兼親家翁張耳,他本來不是豪門大族,卻因入贅富家豪門,搖身變成大富翁。從此,張耳遊走於江湖更加如魚得水,大把花錢,結交天下豪傑。劉邦就是在那個時候,結識了張耳。
與張耳“刎頸之交”的陳餘,其經歷跟張耳如出一轍。
第二種:依附於豪門貴族,充當他們的門客換取收入。靠家族實力的畢竟是少部分,很多遊俠的家族隨著年代久遠沒落了,他們也不事生產,怎麼生活呢?依附豪門貴族充當門客,就是一條出路。
這類人群代表者,民間張口就能說出一堆,比如春秋戰國時期四大公子的門客,很多都是遊俠,毛遂、馮諼、荊軻、豫讓等。
其實漢高祖劉邦也算半個遊俠,他早年不事生產,遊走江湖,跟張耳等江湖俠客混得很熱乎,導致自己年近四十都沒有成家立業。劉邦的生活來源,除了在家啃老、啃嫂外,在外就依附於張耳這類的大富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