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快馬加鞭地趕回靈應山的時候,已是雲昭等人回山的第二日,他接到了訊息,剛到觀中就去了邱如那裡。
雲昭躺在床上,發了一宿的噩夢,肩膀上也換了草藥敷著,臉色雖還不好看,但看著已經比之前好轉許多。
到底是怎麼回事,邱如也是一知半解的,只從程琅底下的弟子那聽說了是和妖怪有牽扯,她也問過薛無至,拿出了師姑的威壓,可桃源回來之前,薛無至什麼也不肯說。
桃源回青陽觀時,薛無至早早地跪在他房中等著,桃源遠遠一看,少年松楊之姿,竟叫他心中生出點傷感來。
——家父所託的孩子,總算也沒讓他養孬了。
“師父,”他換了一身乾淨衣裳,但臉上手上的細碎傷口可掩不住,薛無至重重把頭一磕,“我沒保護好師妹。”
桃源心裡的事情也積得多,他抬手讓薛無至起來,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你們下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薛無至仔細說了,除了掩掉了雲昭夢境中的事。但他不說,桃源也知道這其中的兇險,他心中又驚又疑。
驚的是,雲昭帶了這麼多年的九尾大妖在身邊,他竟沒發現;疑的是“與妖族勾結”這麼大的罪名安在頭上,瑛豐居然沉著氣,現在也還沒有發落雲昭。
九思的事,雲昭與佐天門一向是心結,也能理解她的執拗,具體還得等她醒了再說。至於九思的妖氣未被注意……興許是被壓下來了,或者被黃衣惡靈轉移了注意力。
薛無至偷偷抬眼,發現師父也是沉思不解,他想了又想,才決定把“借劍”一事也說出來。
又是和常奚山有關。
桃源想到常奚山上一片死寂的場景,皺著眉轉頭問薛無至,“那本《佐天錄》現在何處?”
“雲昭說已經被黃衣女毀掉了。”薛無至忙應聲道,他看著桃源思索不決的模樣,試探性開口,“師父,您覺得,常奚山的事,與靈應……”
“一派胡言!”桃源緊擰著眉,盯著這個自己最為看重的弟子,“修道之人悲天憫人,你不要聽了些什麼就跟著胡鬧,我以前白教導你了麼?!”
薛無至連忙低頭認錯。
“當前最要緊的是保住你師妹,”桃源心事重重得走向書桌旁,“至於你剛剛說的事,我會弄清楚,小昭醒了,你就這麼告訴她。”
“是,弟子明白。”
那廂見珩踟躕不安了一整天,滿腦子都是篝火邊雲昭說過的話,他一邊思索著真相,一邊揣緊了蠱珠,想了想,又把蠱珠塞到枕頭底下,怕自己身上會被搜查。
見珩在房中踱步了半天,一抬首,發現門外有個人影,不知站了多久。
見珩拍著胸口,有些惱怒,“唐芒,你不會吱聲兒嗎?!你要嚇死人嗎!”
“對不起啊,胖子。”唐芒的聲音又輕又涼,她低著頭盯著鞋尖,也沒抬頭。
“胖子,”唐芒看著鞋尖的一點點灰,面容隱在髮絲下和暗處,模糊不清,“你……回一趟太清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