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晚餐
“為什麼要把我調到軍事十處去?!”
我站在上級的中局辦公桌前。他的辦公室煙霧繚繞,背後有一塊巨大的佈告牆,鮮紅的便簽紙橫亙在一張張報紙與檔案間,像結塊的血管。
中間最大的報紙上,便簽的中心,麻煩的根源,題首印著〔聯合國緊急會議三天後召開,交戰地區緊張局勢升級,對立國聲稱準備介入〕等內容。
中央悠閑地坐在佈告牆正前,鮮紅的便簽紙像腦後濺射的血液。
“泊松,現在國際局勢……非常緊繃。現在社會只需要一個導火索,這個火藥桶就會無可抗拒地爆炸。”他看向我,抽出調職檔案,在簽字處點了點。“我們總得為最壞的結果做準備。”
“所以,你們需要更多的密碼學者來為你們賣命。”
“你至少會有半個軍銜。因為電子戰和敵國監聽,更是因為保密性,我們沒有用羅軛督長的無線電間接通知你,而是直接告知你。”
“那我還能留在破譯局嗎?”
中央搖搖頭。
“我能把局裡的成員帶上嗎?那二十幾號人都是科學技術人員,對你們而言非常有用。”
中央再次搖搖頭:“政府已經指派好了,毋需多言。”
畢竟戰爭不是童話。孔寂的能力就是個和平的童話。戰士不需要蒙娜麗莎上戰場,藝術在和平年代才是真正的浪漫。
“我還有最後三個問題。”我冷冷地說。
中央慢慢小幅度點點頭,示意我講。
“最晚什麼時候?”
“兩個月後,不能再多了。”他說,“預言局會直接解散。改編是不可能的,你們綜合破譯實力不符合標準軍事破譯要求。”
“我們還要上任新局長……”
“不必為死者插簪子了。兩個月,你可以幹。”
“最後一個問題。關於我的工傷,你們什麼時候能派人來處理?”
“為什麼你覺得這是工傷?”他看著我淤青未消的頭與頸,含著半分笑容,煙霧模糊他嘴唇的輪廓,“這是個人意外啊。”
“這是被你們管控的流浪漢打傷的。”我說,“如果沒有您的命令,我們關押他屬於非法囚禁。”
“我們一年會往對立國派出很多個流浪間諜,但我可沒讓任何一個跑到你家去。”他說,“不要來憑空汙衊我黨了。根本不存在非法拘禁。”
他的鏡片反射著微弱的閃光。我嘆口氣,在紙上簽下自己的名字,意識到一切都結束了。
這是一個罕見的晴朗的週四上午,距離襲擊事件已經過了將近三個月,今天是1991年12月25日。我伸手收緊了自己的領子。
篡改事故一直沒有進展。前段日子,我瘋了一樣查那個流浪漢的檔案,像在玩某種偵探推理。可惜這裡是現實,除了他(們)的目標是孔寂的能力外,毫無頭緒。
前進的念頭像是一種強烈的渴望,蟄伏在潛意識裡,我知道它從未淡去:如果有一天他再次出現,我會毫不猶豫地用水管將他的小腿骨砸碎,仇恨是永遠不會過期的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