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問起蕭承啟的近況,楊公公說皇上雖然近幾年身體大不如前,但目前還算硬朗,吃得飽睡得香,唯有記性不是太好,但記性雖不好,自己的兒子卻是記得的,距離上一次蕭洛進京已有一年了,蕭承啟思念蕭洛,所以特地命貼身太監去漠北請兒子進京.
蕭洛稍微準備了一下,啟程前往京城.
只是距離京城還有幾天路程時,京中竟傳來了皇帝駕崩的訊息,蕭洛如雷轟頂不敢相信,加快腳步日夜兼程終在昨日抵達皇城,他連夜進宮,皇宮裡氣氛肅然,白幡滿殿,崇政殿中央擺放著巨大的石棺,裡面躺著永昭帝蕭承啟。
蕭徹披麻戴孝站在崇政殿門口,親自接了蕭洛,兄弟倆一同往崇政殿內而去
棺槨裡蕭承啟面色安詳,毫無痛苦,就好像睡著了一樣。
蕭洛靜靜地看著蕭承啟,這是他的父親,自幼寵他愛他的父親,他雖不常在蕭承啟身邊,但蕭承啟對他的關心和愛護分毫不少,他們從未是君臣,只是一對普通的父子。
蕭洛伸出手,想再摸一摸父親的臉。
入手冰涼,毫無溫度,蕭洛悲從心來,眼淚模糊了雙眼,彷彿蕭承啟下一刻就會微笑著對他說洛兒回來啦,讓父皇好好看看你。
可誰知蕭洛竟未見到蕭承啟最後一面,未能侍奉在側,給蕭承啟養老送終。
蕭洛伏棺痛哭了一陣之後,悲痛之意稍稍散去,他長嘆一口氣,撥出了胸中悶氣,擦掉了眼淚,此時他耳邊卻隱約傳來了哭喊呼救聲,男女皆有,悽慘無比。
“是誰在喧譁?”蕭洛微微皺眉,詢問身旁的內侍官。
“回王爺,先帝臨終前下旨,讓隨侍的宮女太監及御醫全部殉葬,現下他們正在殉主呢。”
殉葬?
蕭洛眉間微動,未有言語。
“楊公公這一個月雖不在京城,但也接了旨意,這就得殉主。”內侍接著說道。
蕭洛撫上蕭承啟的棺槨,手指細細摩挲著棺槨上的紋路。他自是不信蕭承啟會命人殉葬,他記得在年幼的時候,蕭承啟將他抱在膝上親自教他識字,唸到殉這個字的時候蕭承啟說讓活人殉葬,十分殘忍,絕不是明君所為。
所以蕭承啟又怎能將這諸多的太醫宮女太監全部賜死呢?
蕭洛皺眉思忖了片刻,回身又看了看蕭承啟的棺槨,猛然發覺蕭承啟的臉有些異樣。
雖是已死之人,但蕭承啟臉上的肌膚顏色十分不自然,撫摸上去也有黏膩之感。
而這時蕭徹與內侍大臣等都在崇政殿內,北風襲來,白幡搖動,蕭洛隱約聽見外間有異響,他耳力上佳,仔細分辨後聽出這異響彷彿是刀兵金屬之聲,蕭絡心中一沉,只好按下疑慮,未有言語,同蕭徹一同守靈。
“父皇的棺槨為何是石棺?又為何蓋棺如此之急?”蕭洛祭拜過蕭承啟後,蕭徹便命人蓋棺,棺蓋由數十個侍衛抬起,小心搬運,費了很大力氣才把棺蓋合上,單是這棺蓋,估計就重逾千斤。
“因欽天監使說,父皇賓天時天相有異,所以需用玄鐵岩石作棺,且三日後必須蓋棺,七日後下葬,否則不祥,前幾天我還擔心皇兄趕不回來,無法見父皇最後一面,心裡著實焦急了一陣,幸好皇兄及時趕來,我也就放心了。”
是夜,崇政殿內白燭搖曳,寂靜無聲,蕭洛與蕭徹並排跪在棺前,蕭洛盯著蕭承啟的靈位不發一言,卻在衣袖下捏緊了拳頭,蕭承啟臉上紋理不清,觸手黏膩,臉色雖然均勻但卻少了幾分自然之感,這並不像是蕭承啟真實的面容,倒有幾分像是個人皮面具。
蕭洛的母妃收藏過很多奇聞異志,其中就有一本易容之術,蕭洛小時候曾看過幾眼,略略有些瞭解。
先是急症暴斃,後又讓宮人殉葬,遺容上還疑似敷了一層人皮面具,匆匆蓋棺下葬,並用玄鐵作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