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生買了幾支塗卡筆,從邵蔻身邊過,說了句,“麻煩讓一下。”
邵蔻側目,她們校服外套的臂膀上的橫條紋是白色的,是高三學生。
邵蔻開始慢吞吞收著東西。
女生從臺側抽了袋雀巢咖啡,“老闆,結賬,一共多少錢?”
“十塊。”
店裡沒暖氣,邵蔻又買了個筆記本。零下的天氣凍手凍腳,她像只蝸牛緩慢踱步,走過一排排枯樹,再從小路盡頭走回來。
降下的雪把走過的痕跡埋沒,又埋沒。
一大批學生湧出校門,熙熙攘攘,沒有人注意到這個時間點還有高二的學生在外逗留。
邵蔻混跡在人群中,心底平靜。
樹枝在寒風中翻閃,她的臉很冰,伸手戴上羽絨服帽子,外邊一圈暖絨絨的白色細毛和長發一起飄動。
形形色色的人走來走去,畫卷流動,她是其中的灰白小徑,灰白小徑即是她。
她們都寧靜,安詳,在屏息的期待中等候一場來勢洶洶的大雪。
二零一三年的冬天,邵蔻沒有等到梁瀧,她四肢發冷,拔腳離開。
校門口在身後亮起路燈,她沒有回頭。
除夕前,邵蔻邵言在家不停趕作業,童鳶心血來潮學做飯,差強人意,又繼續點外賣。
除夕夜當晚,三人坐在電視機前包餃子,一會面多了加水,水又加多了添麵粉,幾番下來像打仗,累的滿頭汗。
餃子包好,要麼飽到吐出餡料,要麼皮包瘦骨,躺的橫七豎八。
窗外風聲蕭蕭,屋內流理臺火焰跳躍,鍋子裡熱水滾滾。
餃子端上桌,白湯裡飄著雞蛋碎蔥花和豬肉沫,自己包的也不嫌棄,她們就著春晚小品喜滋滋喝完餃子湯。
小品演到好笑的部分,邵言噗呲笑出鼻涕泡,坐在地毯上哐哐亂捶;
邵蔻捂著肚子歪在一邊,笑到流出眼淚;
童鳶倚靠沙發,在茴香豬肉四溢的屋內,笑吟吟晃動高腳杯,錯將餃子蘸到紅酒裡,姐妹倆露出驚遽愕然的表情,她隨性地笑起來,肩膀顫抖。
以前林韻在,她們被迫早早睡下,家裡親戚少,過年一週都在作業裡度過。
這一年不同,新年鐘聲敲響,童鳶把昏昏欲睡的姐妹倆叫醒。
在春節的歡聲中,她換上最愛的一件素雅旗袍,孔雀石的顏色,曲線凹凸有致,全身壓線紋路繁複,搭著黑色輕薄流蘇披肩,好似從民國時期穿越而來。
“來給小姨拍張照。”
咔嚓咔嚓,隨後相機裡吐出來兩張照片。
邵言不迷糊了,嚷著也要換新衣。新衣服沒換成,倒是迷上小姨的衣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