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歪歪頭,她隨口談著的都是他不會掛心的事情,“實驗高中不大,校領導喜歡玉蘭花,教學樓前面都是,車棚,後操場,前院都是白楊樹。”
他腿長,怕不自覺提快步速她跟不上,走兩步慢下來,“那葉子很難掃咯。”
“是啊。”實驗高中畢業的人,深有同感。
人行道邊上種的就是白楊,葉子濃如稠汁,他蹲下,撿了一片,拿給她看。
葉子卷邊,由軟溶溶的淺綠向深過渡,根莖分明,脈絡宛如血管,在瘦瘦的葉片下抽條蜿蜒,油黃色的海波形狀。
她摩挲葉脈,“好漂亮。”
梁瀧作為研究員,跟植物打交道,擅長找點好玩的,看見好看,奇形怪狀的葉子花片都會拍下收集,旁人多是不解,邵蔻不同。
她欣然一喜,微微驚訝,他斜靠在一旁,滿目含笑。
“以前在煬安沒注意過,做了這行才注意到起這些樹,草長得真的漂亮,”他踢開石子,石子彈射進草叢。
兩人並肩,影兒交疊,月亮露出白白的胸脯,夜更黑,星杳蒙。
邵蔻轉轉葉根,葉片翻翻身,背面色彩層次讓人驚嘆。
乳黃勾勒,蠟白暈染,煙青平鋪,肅殺之美。
梁瀧偏身走到路的外側,“就當彌補遺憾了,不記得煬安的,看看寧南的白楊。”
她心依依,“煬安的也很漂亮。”
邵蔻的手機不知亮了多少次,訊息接踵,都來自同個人,申航話癆,撥來語音電話。
她舉到耳邊,“喂。”
話音亂嘈嘈,她邊聽邊擰脖,梁瀧低著頭在看手機,濃濃的黑眉簇起,心思在別處。
她應著話,“你說,他聽不見。”
梁瀧動了動身,一隻手插進兜。
電話裡的申航婆婆媽媽,邵蔻攏手,收了一部分音,“嗯,他和我現在在外面,馬上要回去了。”
梁瀧看完訊息,她還沒講完電話,大部分的漏音被他聽得一清二楚。
他忍無可忍出聲,“申航,你可以裝得再慘點。”
電話裡和電話外的人皆是一怔。
手機被他抽走,她還保持著舉起手臂的姿勢。
梁瀧:“有什麼話跟我說。”
申航:“……誰讓你接的,啊?不是說不讓你聽見的嗎。”
梁瀧:“什麼話我不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