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停,雨落,夜已至。
從昨日就一直在刮的山風直到午時以後才停,緊接著一場大雨便落了下來,夜色也緊隨而至。
寧白峰端坐桌前,看書練字。
東羽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滾來滾去。
白日裡用完早膳,寧白峰本想找梁渙和秦二孃多聊聊,瞭解一下南燕的風土人情以及朝政局勢。
沒想到梁渙神魂傷剛好,轉頭就進了酒窖練槍。
槍痴之名一點不假。
寧白峰和東羽只能找秦二孃,如今店裡沒什麼客人,婦人又是個性格開朗潑辣的女子,倒是很能聊,但也僅限於家長裡短風土人情,比如這片百里松原以及周圍群山曾是一座火山口之類的,至於南燕朝政也只是知道朝局不穩,宦官掌權,便再無其他。
寧白峰稍稍聊了一會,知道個大概之後,便告辭上樓。
至於樓上這幾位,自從早上杜向陽出來過一次,其他人就再也沒出過房門,一應吃食全是店小二扶遊送進去的。對於這幾位的行蹤,寧白峰懶得多問,隨他們就好,救人本就只是臨時起意,護送入京也只是順手而為,至於這裡面會有哪些骯髒事,他自有打算。
東羽卻是個閒不住的,不止人閒不住,嘴也閒不住,喝著酒就拉著店小二扶遊侃大山,以東羽飽覽群書,走南闖北的經歷,故事多的可以講三天三夜都不重樣,每講一段,都能把扶遊糊弄的一愣一愣的。
然而聊天是相互的,雙方又來有往才叫聊天,一個人講一個人聽,那不叫聊天,那叫講故事,大氣點就叫說書。東羽是喜歡說話,但那是喜歡聊天,而不是給人當說書先生,扶遊長在乞丐窩後來收留到客棧,完全就是水缸裡的青蛙,能講的根本沒幾句,最後就是東羽講的口水橫飛,扶遊聽得眉飛色舞,就差拍出一枚銅錢在桌上,大叫一聲爺賞你的,繼續講。
時間一長,東羽就覺得沒趣,喝空酒罈裡的酒,拍拍屁股上樓而去。
扶遊滿心失望的站在樓梯下,望眼欲穿。
可人卻是無蹤影。
此時窗外細雨綿綿,帶來一陣陣刺骨寒意。
東羽實在無聊到躺不住,爬起來衝到窗邊,對著深沉夜色破口大罵,“你他孃的就不能乾脆點,冷死個人了你不知道嗎!”
罵完之後,卻又不關窗,直接坐到桌子旁邊,看著寧白峰臉上絲毫不為所動,寫字的手都不曾顫抖一下。
東羽無聊的嘆口氣,說道:“這時候還能看書練字,你倒是真能沉得住氣。”
寧白峰頭也沒抬,說道:“難不成要跟你一樣亂嚎?”
東羽嘟囔了一句沒勁,腦袋擱在桌上,整個人像是沒有骨頭一樣,軟踏踏的趴在桌子上,眼睛無聊的隨著寧白峰手裡的筆尖走動。
忽然,東羽整個人沒動,右手伸手從懷裡摸出一物,啪的一聲拍在桌上,說道:“送你了。”
寧白峰手中毛筆一停,看著桌上那節烏黑焦炭一樣的木棍,問道:“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