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內一片死寂,冷司城就那樣直直的倒在佈滿塵埃的佛像之下,冷玉寒僵硬的站在那兒許久無法動彈。
他難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看著那張無比熟悉卻顯得如此陌生的面容,竟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怎麼,還沒殺過人嗎?”慕瓏淵的聲音毫無溫度,他抬起腳從冷司城的身上跨了過去,看也沒看那沉默的男子一眼,作勢就要離開。
“為何一定要殺他?!”
卻不想,身後的冷玉寒竟憤怒無比的喚住了他。
明明可以把冷司城帶回鎮國府再作處置,就算有再大的罪過,也不該讓他死在冷家之外。
慕瓏淵不耐的停下了腳步,似乎聽見了什麼玩笑一般,眼底散著陰霾的暗光,“留著再給他一次機會算計你?”
“他……是我弟弟……”冷玉寒的手無力的垂在身子兩側,無盡的自責洶湧而來,這冷俊的男子一身淒涼之意,兩瓣薄唇輕輕顫抖著。
倘若他對這個庶弟再多一點兒關照,是不是就不必落得如斯境地?
“哦?跟一個想要你命的人稱兄道弟,很有意思嗎?看在你的面子上,本王才留給他一個全屍,否則……”這張俊美得如神抵般的面容彷彿籠罩在一片森然的寒風之下,連慕瓏淵也不知自己這難以抑制的殺意和怒火是怎麼回事,他見慣了冷司城這種殘害手足的陰險小人,可卻從未有一次像方才那般,想要把這個人千刀萬剮!
慕瓏淵的心情說不出的煩躁,他不再給冷玉寒開口的機會已然大步離開了那悲涼的廟宇。
而另一頭。
幽王府安靜的屋內,鼻間是那熟悉無比的龍涎香味,榻上的女子疲憊的輕閉著眼,似乎陷入了永無止境迴圈的噩夢之中。
那一頭如絲綢般濃郁的髮絲輕散在枕邊,精緻的小臉美得不可方物,可此時她的表情卻異常的痛苦。
“父親,女兒對不住夏家……”
一抹清淚從那美麗的眼角滑落,榻旁尊貴的男子目光一閃,分明感覺到夏淺薇身上散開濃濃的哀傷之情。
他有種說不出的直覺,讓夏淺薇後悔的並不是她從前那些荒誕的行徑,這個丫頭豈是在意名聲之人?
慕瓏淵只覺得她眼角的淚痕異常的刺眼,莫非是想弄髒他的床褥?
想到這,這男子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修長的食指輕輕擦去了那一行溼潤,卻不想這一刻,夏淺薇突然睜開了眼眸,那微紅的眸光中盡是來不及褪去的恐懼。
頭頂上是陌生的帷幔,夏淺薇的視線漸漸清晰,她疑惑的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慕瓏淵,眉頭輕輕一簇,“……傷我的人是你?”
她這一動,腦後立刻傳來一陣隱隱的鈍痛。
慕瓏淵輕輕挑了挑眉,頓時有種想要把夏淺薇丟出去的衝動。
只見榻上的女子掙扎起身,低頭一見自己身上嶄新的衣裳,她眸光一凝,慕瓏淵快速的捕捉到了她眼中那一閃而逝的疑惑,語氣帶著幾分調侃,“是本王幫你換的衣衫,如何?可是要本王負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