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才又丟擲每個舉子都在乎的話題:“二位可知,上月,禮科給事中朱南雍上奏,陳會試事宜大要。”
這話一落,二人紛紛露出正色看向李三才。
李坤尤為認真——他眼巴巴跟著來吃這頓飯,不就是想聽點這種考前資訊嗎?
李三才也不賣關子,直言道:“隆慶年間,禮部高儀因文字浮靡,便奏請了先帝,題以六百字上下為準。”
“但,這二屆會試下來,士子們又過求簡短,務為鉤棘,工巧過甚了。”
“是故,禮科的朱南雍便上奏,請陛下廢字限。”
李坤與顧憲成對視一眼。
這可不是小事,一篇六百字的文章,與不限字數的文章,結構、技法全然不同。
若是按此前的六百字準備,那就是南轅北轍。
為什麼學子要提前來京城備考?不就是因為這種事?
要是在地方上等著諭旨,再準備考試,可不就白白浪費兩個月?
李坤追問道:“此事準嗎?”
李三才聽了這話,也不由讚了一聲:“不然怎麼說南宇公高儀,實乃端凝長者。”
“自己起的議,有人想推翻,他不僅沒橫加干涉,甚至在廷議時,當著陛下自承先前思慮欠妥。”
“如今已然是改以一千五百字為限。”
顧憲成聽聞,也不由喜上眉梢。
字數越多,能炫的技也越多,尤其對他這種兼各派技法,不專善鉤棘的學子來說,更是好訊息。
“除此以外,陛下金口玉言,曰,以文理通暢為主,契合時弊為上,言之有物為佳。”
李坤眉頭一挑,下意識吸了一口氣。
顧憲成反應更大,突然拍掌怪叫了一聲:“好!”
二人被突如其來的怪叫嚇了一跳。
顧憲成連忙告罪,嘴上則是恨聲道:“陽明後學之風,早就該殺一殺了!”
李坤疑惑不已。
這位顧憲成,路上不是說師從的張淇,同樣學的是心學嗎?
怎麼還喊打喊殺起來了?
一旁的李三才好心解釋了一句:“叔時二十歲之前從張公,二十歲後,師從薛應旂薛公。”
李坤恍然。
這就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