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繁華喧鬧的平安城街道,作為都城的帝京之內則要顯得井然有序許多。這其中的原因大致有兩個方面,一是帝京人自視高人一等的高傲,二是時不時在街道上躍馬揚鞭,巡邏的金紀衛。
一般在街道上奔跑穿梭的人遇到他們,頂多也就是被訓斥兩句,外加罰去足以讓平常富戶心痛的三天三夜睡不著覺的銀兩。
若是這些金紀衛碰上一些隨地便溺的草民,就是一鞭子甩過去,毫不留情,打得人皮開肉綻。在那些人捱打之後,並非倒地痛哭,也不是大聲求饒,而是立馬提起自己的褲子,老老實實的蹲在地上,等待著處罰。
不過有一些人卻是例外,天子腳下多權貴,金紀衛即使權力再大,打人之前也還得看看對方的穿著。尤其是要記住那幾大家族裡家僕的服飾,不然到時候丟了飯碗事小,走在街上無故被人矇住頭捱了頓打,即便是連錢財也被搶了去,那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吞,沒處說理去。
所以在那些人進入金紀衛的第一天,首要了解的不是衛隊的規則,也不是學什麼功法,而是牢牢記住幾個大名鼎鼎的權貴,他們家僕的衣服服飾。
作為金紀衛中的一名騎卒,王大林頗為煩悶,他生得牛高馬大,有一身好武力,本是南境和那些蠻子對抗戰線上的一名百夫長。後來因為不慎被流失射中了膝蓋,此後就落下了病根,開始一瘸一拐起來。
如果是在其他境的戰線上,這倒也沒什麼,反正他一上了戰場就是找對面頗有氣力的蠻族廝殺,大不了就死在戰場上,也算是圓了他一個心願。
不過這幾個月的蠻族不知怎麼了,比以前要聰明瞭許多,也學會開始用計謀了,並且他們那邊還請來了一個厲害的南巫巫師。這個巫師到底有多厲害,王大林不知曉,只知道馬匹一衝殺到了蠻族的軍隊裡,就立馬癱軟了下來。
使得夏國軍隊吃了幾次不大不小的虧,而一瘸一拐的王大林更是不堪,險些沒逃出來。若非幾個忠心的下屬拼了命的掩護,心存死志的王大林恐怕早已是蠻族巨獸腳下的一灘肉醬了。
但王大林也因為此事變得有些失魂落魄起來,好幾次在戰場中喪了命,也虧他福大命大,都有人救他。最後他的校尉看不下去了,給了他一些銀兩和一封推薦信,讓他滾去帝京。
王大林對此是默然接受,不過那老校尉隨後又看見了王大林無神的眼眸,知曉他必會找個地方尋死。於是便謊稱那幾名拿命換他活著計程車卒,在帝京有些家人,讓他回去代為照拂一番。
王大林的眼神中這才有了些許光彩,心中產生了活下去的希望,一路渾渾噩噩的來到帝京。經過校尉的推薦信,在金紀衛當了個街使。之後不曾想還真讓他尋到了其中一名士卒的家人,於是也就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打算幹好這個位置。
但事與願違,他為人耿直,嫉惡如仇的性子在帝京這裡是倒是顯得格格不入,不但先後得罪了左右中郎將,又在昨日失手打傷了安國公府裡一個欺凌攤販老人的惡僕。
即便是安國公府最後沒有追究,王大林也因為此時被降了職,從分管六街徼巡的街使變為了一名普通的騎卒,最重要的是,連俸祿也只有原來的十分之一。這讓他十分煩悶,連連嘆氣。
此時與他一同徼巡的一名青年騎卒駕馬並行,笑道:
“怎麼了王大哥,是不是老婆跟人跑了啊,這麼傷心。”
王大林臉色一黑,煩悶的心情被青年這麼一問倒是消解了不少,只不過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股淡淡的怒氣,沒好氣的說道:
“你老婆才跟人跑了。”
那青年生得俊秀,頭上的盔甲並未遮掩住不凡的氣度,細眼瞧去,是位能讓過路少女春心萌動,提籃少婦春心蕩漾的好看公子。
但臉上時常掛著的不羈和隨意,和嘴裡時不時說出來的粗鄙之語,又難以讓人認真對待。
“唉,我家那婆娘我倒是希望她跟別人跑了,這樣我也就更加自由自在了。”
青年捏著下巴,竟是在認真思考王大林的這句話,看得王大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此時已至晌午,暖陽高照,身上卻是傳來厚實衣服擋不住的冷意。王大林搓了搓手,目光在四處逡巡,不一會兒,他眼睛一亮,和旁邊的青年使了個眼色,二人立馬向著街道的某處駕馬前去。
祥來酒樓,酒樓裡的小二在百忙之中抽空看了眼外面,瞧見那兩個身披盔甲的人之後,立馬放下眼前的客人,朝著那邊走去。滿臉堆笑道:
“喲,二位官爺,裡面請。”
王大林舉目四望,皺眉道:
“還是不了,你這裡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話音剛落,身旁的一桌客人便立馬起身離開,王大林叫住他們,疑惑道:
“你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