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鳶並沒有挽留他們,反正這對她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更何況這也算是還了她欠尉遲靳的那個人情。
只是在看到卓虞的時候,她卻忽然挑了挑細長的丹鳳眼,像是在說醉話:“卓虞姑娘,咱們好歹‘母女’一場,要是尉遲靳以後對你不好,儘管來楓橋鎮投奔姐姐。我肯定把你當親妹子養!”
她幾乎是拍著胸脯在保證。只不過卓虞還沒來得及說話,尉遲靳就已經黑著一張臉擋在了兩人中間,然後對著賀鳶冷聲道:“別想了,你沒那個機會。錦羅綢緞、錦衣玉食,自有我會送她。這次多虧你幫忙,我們明日一早就會啟程回京,就此別過。”
他說完,便拉著卓虞朝著外面走去。只是離開的時候,他的臉色還有些不太好。
這醉鬼到底在想什麼呢。虞兒是他的妻子,是他說好了要捧在手心一生一世的人,各種美好珍貴的東西自有他來給,又哪裡輪得到旁人來養她?
酒樓的後院並不大,兩人很快就回到了大街上。而賀鳶醉眼迷離地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許久才終於收回目光。
她抬手又給自己倒了杯酒,仰頭一口就悶進了肚子裡,只是此時的她眼中哪裡還有半點醉意?有的只是一種堪稱悲涼和自嘲的神情。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往事,發出一聲呢喃:“這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雖然說了是要回京城,不過在朝堂上時,尉遲靳是打著南巡的名號出來的,在回去之前自然是要裝模作樣地在南方走上那麼一兩圈兒。正好如今卓虞的新身份已經過了明路,他也可以帶著她好好遊玩一番。
兩人離開楓橋鎮後便沒再遮遮掩掩地隱瞞身份,而管轄這一帶的幾個官員一早就接到了上頭傳下來的訊息,早就命人拿了尉遲靳的畫像暗中等著他,就為了能在這位新皇面前好好表現一番,指不定新皇一高興,就金口玉言把自己的官職再往上提一提呢!
尉遲靳多麼精明一個人,又哪能猜不到他們的心思?只是他雖然早聽說南方風景不錯,卻總歸沒有親自來過,眼下就算想要找個風景優美的地方帶卓虞去遊玩也不知道該去哪兒。若是遂了這些官員諂媚的邀請住到其中一個府上去的話,但是可以多出一個嚮導來。
他的想法旁人自然不可知。反正新皇肯賞臉住進去,那些官員們就已經是十分喜出望外了,又哪裡會深究呢?哪怕卓虞如今的身份只是個民間無足輕重的小廚娘,不過看在尉遲靳的面子上,那些官員居然也沒有半點輕視的心思。尤其在看到尉遲靳對她十分體貼和照顧之後,他們對她更是越發恭敬起來。
二人又在南方各個地方轉了大概有五六天,幾乎把一帶有名的幾處景色都看了個遍,這才終於開始真正朝著京城趕回去。
與此同時,那些官員在送走這一行人之後,皆是不約而同地朝著各自效忠的更高品階的幾個朝臣送去了密信。雖說那信件中的內容也不是什麼大逆不道的東西,不過他們卻都是著重寫了卓虞的存在。畢竟新皇才剛剛登基不久,後宮裡更是空無一人,若是卓虞真進了後宮,想必會引起很大的波瀾。
這些官員雖然距離京城有些遙遠,卻大概是想要邀功請賞一般,特地去了信件讓他們上頭的人多多注意些。
早在暫住在那些官員府邸中的時候,尉遲靳就已經看出他們大概是忠於朝中什麼人,因此便特意留了幾個暗衛緊盯著他們。如今信鴿才剛剛飛出去不久,自然就被那些暗衛打下來,擷取了綁在上面的簡短書信。
“果然沉不住氣了。”
尉遲靳一連看了兩三張紙條,卻見上面的內容都是大同小異,無非就是著重在說他的身旁忽然多出個姑娘來。
他心中瞭然,卻沒有半點阻止的意思,反而瞥了一眼幾個暗衛手中的鴿子,又將手中的幾張紙條分別遞了過去:“放回去吧,就按他們的意思去做。”
在擷取情報這種事情上,暗衛們一般都是受過特殊訓練的。他們下手十分巧妙,只是暫時將那些信鴿打暈落下來,卻沒有真正傷了它們。此時尉遲靳讓他們將紙條塞回去並且將信鴿放飛,自然不會是什麼難事。
卓虞就在一旁看著,方才那幾張紙條上的內容她當然也看了個一清二楚,忍不住笑道:“沒想到如今我居然也成了這般不得了的大人物,居然能同時惹來好幾個官員的矚目。”
尉遲靳瞧著她這樣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頗為無奈地嘆了口氣,這才道:“他們何止是對你矚目,更是對你進宮之後會站在什麼位置上虎視眈眈。你應該知道的,那些個大臣除了偶爾關注一下朝中大事之外,也就會緊盯著當朝皇帝的後宮了。”
“這倒也是。”
若非如此,當初那些人又怎麼會吃飽了撐得非要變著法兒地逼她選秀?張全忠的提議一呼百應,除了他自己官職不小以外,其中也有些這層讓人有些無奈的原因在裡面。
尉遲靳顯然看出她在想些什麼,於是又揚起一抹笑意,語氣戲謔道:“等這幾隻鴿子飛到京城之後,想必那些不肯安分的老傢伙就該派人去調查你的身份了。若是有人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心思,又覺得你好拿捏,想必我們快要接近京城的時候,他們就該派人來與你接觸了。虞兒,你的眼界可得高些,千萬別被那點兒蠅頭小利迷了眼。”
他一邊說著,一邊故意朝著卓虞靠近了些。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更是將聲音放得越發低沉,無端生出幾分曖昧的意味來。
這要是換做別的小姑娘在他面前,只怕早就要被他羞得說不出話來,就連卓虞先前也是如此。只不過被他調戲的次數實在有些多了,她也多多少少變得習以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