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邦疲憊地說:“我想這一切,源於很多年前的悲劇。”
“能請你仔細說說嗎?”
莫曉乙的催眠沒有成功,當然也不算失敗。
“我的朋友曾說過,時間是有限存在的片段。記憶也是如此,有朦朧的地方,有純粹真實的地方。”舒邦說的很模糊。
“那你回憶的是真還是假?”
舒邦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真假參半吧。因為有些是我想要抹去的,而有些是我無法忘懷的。記憶未必是真切的,但我想你一定能從這裡面得到點什麼吧。”
曉乙點點頭,“你說得沒錯,那麼請你,”
“我會坦白的。”舒邦打斷他。
莫曉乙這時發現自己的催眠似乎只是將他引入了半睡眠階段,而沒有介入他的潛意識。
“人總有無法釋懷的事,也正因為如此,會顯得人類那麼脆弱。很多年前,我是這樣,現在我仍是這個樣子。但那又是另一件事了,我要說的,是我很多年前被人襲擊而引發的一系列悲劇。大約十二年前吧,那個時候我還在國外念大學。那天我已經準備駕車到郊區的別墅過假期,因為還有些東西沒有準備好所以回了公寓。”
曉乙一驚,“莫非是襲擊你的人?”
“我回來的是那麼巧,子夜時剛下車,就被人拿槍頂著後背,不得已之下開車去他想去的那一望無際的平原。讓我嚐到了恐懼的滋味之後,兇手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就朝我開槍。他拿的是把伯萊塔92F式手槍,但他好像不希望我立刻死掉,所以只擊中了腹部。這一切顯然是計劃好的,他的目的是警告我,僅此而已。”
“你看到兇手的臉了?”
舒邦說:“沒有,他全副武裝,我車子上也沒留下兇手的痕跡。接下的才是痛苦。”
“發生了什麼?”
“我啊,我能感到傷口不斷滲出鮮血,若不是撐著,我怕是已經暈倒在地了。我想兇手就是想看到我明知死亡而絕望掙扎的樣子吧。不出幾分鐘,我就踉蹌在地。我只能望著渺無人煙的平原,逐漸升起的薄霧,漠然地凝視著自己即將被霧氣吞噬。那古老的平原,比任何恩怨存在的時間都長。”舒邦緩緩地說。
“接下來呢?”
舒邦微笑道:“我沒想到,自己會被人救了,然後去迎接一個又個慘劇。因為我被綁架,而掀起了無數的風波,有人妄圖殺我滅口,有人則是想趁機取代我。猶如多米諾骨牌一般,產生了不可思議的影響,將這個看似堅不可摧的堡壘從內部開始瓦解。”
“我沒想到,竟會讓你想到這些。”
他的催眠曾勾起了那個參與器官買賣的醫生已消失殆盡的良心,以至於讓他不堪重負自殺了。那真是不堪的回憶,雖然錯不在他,但催眠本身應該是引人向善的,而不是將人推向地獄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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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我只是略有感觸罷了。這樣的事經歷多了,也就司空見慣了。”舒邦平靜地說。
“看來我的催眠沒有起作用,想到這麼痛苦的回憶,焉得不傷悲啊。”曉乙自責道。
舒邦提醒道:“你是時候該解除催眠了,我的身體可是幾乎沒有感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