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館門庭若市,尹清綺也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你身手如何?”尹清綺用沒什麼表情的面漠然地問。
“問這個做什麼。”薛壇不解。
“在這個地方吃霸王餐,是會被揍的。”尹清綺道。
青樓可是銷金庫,除了心眼比篩子孔還多的老鴇,還有健壯如熊的練家子,沒點銀子,誰敢進來找死。
薛壇怔愣片刻,哈哈大笑起來,幾欲要笑出淚,才道:“你是第一個覺得我薛小爺會吃霸王餐的人。”
還麼等薛壇喊人,一個妝容精緻的女子便上前熟絡招呼,她一襲海棠紗裳,言辭舉止禮數到位,卻不見奴顏諂媚,柔和中自有一股獨當一面的凌厲氣場。
“四娘,今日我和朋友來,就不用叫姑娘們了。”薛壇道。
四娘看了尹清綺一眼,眸中不露褒貶,十足的待客有道,“明白,現在就去給兩位貴客備一間上等廂房。”
驚鴻館的性質說著是青樓,但更像酒館,女子也有來去的自由,風流韻事不擺到明面上來,上得了檯面的,都是風雅之事。
薛壇引著尹清綺上樓,廂房的長廊盡頭,有個打扮明豔的女子正在訓斥下人:“這是第幾次了,收拾個屋子也能把我的客人氣走,你付得起這個責任嗎?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吧?”
她面前低頭垂腦的丫鬟忙不迭道歉。
四娘提了裙襬踱踱上樓,那女子瞧見四娘,連忙扯著丫鬟的耳朵過來告狀:“四娘,這丫鬟偷我的東西,我不想再在驚鴻館見到她。”
剛才還是不小心做錯了事,轉眼卻變成了偷東西……
那女子是替驚鴻館賺錢的,她的話不管真假,都有分量,四娘沒有留人,付了工錢,便把小丫鬟打發走了。
尹清綺原本淡漠的眼神愈加清冷,這驚鴻館的內裡,可見一斑。
那女子一轉身,瞧見了薛壇,一雙杏眼立時亮起來,沒了剛才的兇蠻,秋波拋來,人就軟軟靠到薛壇懷裡,嬌嬌嗔道:“薛小爺,你來啦,人家可想你了。”
薛壇來者不拒,攬住了女子,在她腰間掐了一把,埋首在她頸間深嗅,故意在上頭呵氣道:“芙兒乖,今天小爺我有客人,改日再來找你。”
丁語芙這時才注意到一旁磕磣的尹清綺,敵意的眼風向她掃去,在看到尹清綺一張不出彩的臉甚至橫亙傷疤時,眼裡的警惕鬆懈下來,浮起輕蔑。
薛壇表面看著浪蕩荒唐,流連美色,但是在抽身時卻毫不猶豫,甚至是一種不帶感情的遊刃有餘,丁語芙還想跟他溫存,卻被他利落推開,只能不甘離開。
四娘將二人送到廂房,無意跟薛壇抱怨道:“語芙這性子,哪是因為什麼原因,其實就是因為那丫鬟長得不錯,被客人看上了,她心裡不平衡。剛才走的丫鬟已經是這個月第二十八個,好不容易招進來的人,又給趕走了,我真不知道要去哪兒找丫鬟伺候她了。”
無心一句,卻在尹清綺心中驚起漣漪。
幾乎是沒有經過思考,尹清綺脫口而出:“四娘,你們這兒如果缺丫鬟,我可不可以在這兒工作?”
四娘和薛壇皆是一驚。
尹清綺的頭垂得更低,“我長得不好看,不會跟芙兒姑娘搶客人,不需要太多工錢,只要能吃飽有睡覺的地方就行。”
能活下去,就行。
四孃的目光在尹清綺臉上轉了轉,試探地望向薛壇,畢竟人是他帶來的。
薛壇臉上又恢復了吊兒郎當的姿態,漫不經心道:“我尊重尹姑娘的意願。不過還請四娘看在我薛壇的面子上,莫要強迫尹姑娘做她不願意做的事。”後面這句話倒是認真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