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萬山趕到趙府時,天色剛暗下來,門口的小廝見是他,忙進去通報。
不一會兒,趙德厚從裡頭迎出來,一身錦袍裹著個圓滾滾的肚子,臉上笑得跟彌勒佛似的:“哎喲,柳老弟,啥風把你吹來了?稀客稀客,快裡頭請!”
柳萬山拱了拱手,擠出個笑臉:“趙兄,兄弟我今兒是有事求你,借一步說話?”
趙德厚眯著眼打量了他一下,點頭道:“成,進來說。”
兩人進了正廳,屏退了下人,趙德厚往太師椅上一靠,端起茶盞慢悠悠抿了一口:“柳老弟,瞧你這急哄哄的樣兒,是不是酒肆那邊又出啥岔子了?”
柳萬山也不繞彎子,拉了把椅子坐下,壓低聲音道:“趙兄,不瞞你說,我這買賣眼瞅著要塌了!
糧商倒戈,釀酒師傅跑光,連招人都招不下一個,市集上那幫泥腿子還拿榔頭砸了我的管事!你說這日子咋過啊?”
他咬牙切齒道:“這事兒準是許長安那小崽子搞的鬼,他開了個醉月軒,賣什麼醉逍遙,把我的客人都搶光了不說,還處處跟我作對!
趙兄,你在府城人脈廣,幫我收拾收拾這小子,我柳萬山往後指定不忘你的大恩!”
趙德厚眉頭皺了皺,手裡的茶盞輕輕放下,慢條斯理道:“許長安?那小子我倒是聽說過,年輕輕的,腦子挺活泛。
醉逍遙這酒賣得確實火,連我茶肆裡都有人點名要喝。”
他瞅了眼柳萬山,哼了一聲:“柳老弟,你這買賣要塌,跟人家許長安有啥干係?他不過是抓住了機會,你自個兒沒守住罷了。”
柳萬山臉刷地就紅了,忙擺手道:“趙兄,你這話可不公道!我守了裕州這酒肆多少年,啥時候讓人搶過風頭?
許長安那小子使了陰招,收買糧商不說,還挖我的人,這不是明擺著要掐死我嗎?
我今兒來找你,就是想讓你幫我出個主意,找幾個人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裕州不是他撒野的地兒!”
趙德厚眯著眼,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敲著扶手,半晌才開口:“教訓人?這事兒可不好辦。
許長安那小子不簡單,聽說他在清河縣開了好幾家鋪子。
他背後興許還有啥靠山,我這當鋪和茶肆生意還得做,不能隨便趟這渾水。”
說著,他瞥了眼柳萬山:“再說,柳老弟,你這酒肆如今啥樣兒,我也聽說了。
糧倉空了,酒釀不出來,客人跑了一半,市集上連人都招不齊,你讓我咋幫你?”
柳萬山急了,往前湊了湊:“趙兄,可不能這麼說!
咱倆多少年的交情,當年你借我那一百兩銀子,我不也記著你的好嗎?
這回你幫我一把,我回頭把銀子還上,再加點利錢,咋樣?”
“許長安那小子就是個毛頭小子,哪比得上你在府城的根基?
他那醉逍遙不過是曇花一現,你幫我把他收拾了,裕州的酒肆還是咱倆說了算!”
趙德厚嘴角抽了抽,忽地笑出聲來:“柳老弟,你這算盤打得倒是響。
可我咋聽說,許長安跟永寧縣的何敬之搭上了線,原料源源不斷往醉月軒送?你那燒刀子如今連馬尿都不如,拿啥跟人家鬥?”
他擺了擺手:“我實話跟你說吧,許長安那邊我也有些小買賣往來,他那水晶糖和神仙水賣得火,我茶肆裡也進了點貨,賺得不少。
這小子有路子,我犯不著為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