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安走了半晌,覺得腿有些酸,便停下車,靠在路邊的老樹下歇了歇。
他從布袋裡掏出個餅子,掰開一半塞進嘴裡,嚼得嘎吱響。
那餅子幹得要命,嚥下去跟吞沙子似的,他趕緊灌了口水,才算順下去。
他坐在樹下,望著遠處那條蜿蜒的土路,心裡琢磨著岳母如今的模樣。
白霜昨兒哭得那麼傷心,肯定是覺著她娘受了委屈。
許長安越想越覺得這事兒得趕緊辦,他可不想讓白霜再整日愁眉苦臉的。
他拍了拍褲腿上的土,站起身,又推起小車上路。
路越走越窄,田野漸漸被樹林子取代,風吹過來,帶著股子松針的清香。
許長安抬頭瞧了瞧天,見日頭還沒到正中,便加快了步子。
翻過前頭那座小山坡,清河縣就不遠了。
他心裡憋著一口氣,既是為白霜,也是為那沒見面的岳母。
山坡不算陡,可推著車上去還是費了些勁。
許長安咬著牙,步子邁得紮實,車軲轆碾著碎石,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到了坡頂,他喘了口氣,回頭望了望來時的路。
崇仁縣已經瞧不見影子了,只剩一片模糊的田野。
下坡的路好走些,車軲轆滾得快,許長安得緊著拽住繩子,免得車跑偏了。
鄉間的土路被春風吹得塵土飛揚,細細的沙粒撲在臉上,帶著點暖意,又有些嗆人。
走了半日,腿肚子都有些發酸,許長安遠遠瞧見清河縣的輪廓。
那縣城蹲在田野盡頭,像個灰撲撲的老漢,屋頂的瓦片在日頭下泛著暗光。
近正午時分,他終於進了清河縣的城門。
集市上人聲鼎沸,攤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夾著雞鳴狗吠,熱鬧得像一鍋煮開了的粥。
路邊擺著些竹筐,裡頭裝著蔫了吧唧的白菜和幾根瘦得可憐的蘿蔔,賣菜的婆子坐在筐邊,拿把破扇子趕著蒼蠅。
許長安推著車走過去,鼻子裡鑽進一股子豬油炒菜的香味,他肚子咕咕叫了幾聲,才想起來早上那塊雜糧餅子早就消化乾淨了。
他停下車,打算買點東西給岳母帶去。
白霜昨兒哭得那麼傷心,說她娘過得不好,他琢磨著得帶些肉和糖果過去,好歹讓老人家補補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