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孃那嗓門兒軟得跟棉花似的,哪有半點怪他的意思。
錢掌櫃在一旁瞧著,樂呵呵地接話:“許公子這眼光好!這蘭花布是我這兒的上品,五錢銀子一匹,配您家小娘子正合適!”
他麻利地把三匹布疊在一塊兒,算了賬,報了個總數:“一共十二錢銀子,您瞧瞧?”
許長安點點頭,從懷裡掏出銀子遞過去。
錢掌櫃接了銀子,忽地一拍腦門,轉身從櫃檯下拿出一根雕著花紋的竹尺,遞給許長安道:“許公子,您今兒照顧我生意,我也沒啥好謝的。
這根尺子是我量尺寸用的,拿回去給您家老孃也量量,明兒您擺攤時順道帶來,我給您把老孃的衣裳也裁了,咋樣?”
許長安接過尺子,拱手道:“那就多謝錢掌櫃了。明兒我一定帶來!”
白霜站在一旁,瞧著那根竹尺,又看了看許長安手裡的布匹,心裡頭那份歡喜簡直要溢位來。
她男人待她好,她打心底裡覺得,這輩子跟了他,真是沒白活。
錢掌櫃忙著收拾布料,許長安拉著她的手,低聲道:“霜兒,高興不?”
白霜輕輕“嗯”了一聲,嘴角翹得藏都藏不住。
夕陽斜掛在天邊,田間小路上鋪了層淡淡的金光,風吹過,路旁的野草晃晃悠悠,送來一股子清新的泥土味兒。
許長安揹著簍子,走在白霜身旁,那三匹布料疊得整整齊齊,塞在簍子裡頭,竹尺插在邊上,晃盪著發出輕微的響聲。
白霜跟在他身邊,步子輕快,臉上還帶著剛從綢肆出來的那股子歡喜。
她手裡攥著塊從鋪子裡順手拿來的布頭,是那匹繡著蘭花的青綢剪下來的一角,她捏在手裡,捨不得放。
“長安,你說這蘭花咋繡得這麼好看?”
白霜低頭瞧著那布頭,忍不住開了口:“這花瓣兒一層一層疊著,跟風吹過似的,還有這葉子,細得跟針尖挑出來的一樣。
我瞧著那嫩綠布上的蝴蝶也不賴,翅膀上的花紋跟畫上去的似的,咋就能弄得這麼俊?”
她平日裡忙著幫忙,哪有空琢磨這些花樣,可今兒見了錦繡綢肆的刺繡,心裡頭那根弦像是被撥弄了一下,癢癢的,總想多說幾句。
許長安低頭瞧著她,白霜跟自己一道操勞家計,風裡來雨裡去的,面板曬得有些糙,可這會兒小嘴叭叭個不停,臉蛋兒紅撲撲的,瞧著還真有些俏皮勁兒。
她才十幾歲,雖說嫁給自己後沒少吃苦,可骨子裡還是個愛新鮮的小丫頭。
他聽著她絮叨,心裡頭軟乎乎的。
白霜平日裡話不多,今兒倒是開啟了話匣子,許長安也不打斷,就這麼聽著,嘴角微微翹著。
白霜說得起勁,抬頭衝他道:“長安,你說這刺繡得學多久才能弄成這樣?我瞧著那針腳細得跟頭髮絲似的,肯定費工夫。
咱鄉下也有繡花的,可沒這麼講究,頂多在袖口上弄個花邊兒,哪有這綢緞上的氣派?”
她捏著那塊布頭,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那蘭花的花瓣,心裡頭冒出個念頭——要是自己也能繡出這樣的花樣,那該多好。
許長安笑著道:“霜兒,你這是瞧上這手藝了?那蘭花確實繡得俊,瞧著跟活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