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知道,這事兒還得靠這渾人去辦,許長安那攤子眼看著越鬧越大,鎮上人都擠破頭去買那靈藥,他家藥肆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再不使點手段,怕是連本都撈不回來。
他咬了咬牙,壓著火氣道:“陳麻子,你可真會敲竹槓!二兩銀子沒有,最多再加二十個銅板,愛幹不幹!”
陳麻子一聽,立馬拍了拍大腿,咧嘴笑道:“二十個銅板?小寶哥,你打發叫花子呢?
我這背上的肉都爛透了,二十個銅板連包藥都買不起!
這樣吧,你再加一兩,我立馬去辦,保管把那窮書生的攤子砸得稀巴爛!”
他心裡樂開了花,這王小寶果然是個軟柿子,三兩句就鬆了口,加上之前那半兩銀子,也夠他快活幾天了。
王小寶臉都黑了,手在袖子裡攥得死緊。
他狠狠地瞪了陳麻子一眼,咬著牙道:“行,一兩就一兩!你可給我記住了,這事兒要是辦砸了,老子饒不了你!”
他轉身從櫃裡掏出個布袋,拿出一兩銀子,往陳麻子面前一摔,銅板叮叮噹噹滾了一地。
他心裡憋著一股火,這陳麻子敲了他一筆不說,還得指望這渾人辦事,真是咽不下一口氣。
陳麻子見錢到手,樂得嘴都合不攏,忙蹲下去把銀子撿起來,塞進懷裡,拍了拍胸脯道:“小寶哥放心,這事兒包在我身上!那窮書生敢搶你生意,老子非鬧得他雞犬不寧不可!”
王小寶臭著臉,揮了揮手道:“行了,趕緊滾吧,別在這兒晃悠,辦好了再來找我!”
這許長安搶了他家的生意不說,如今還得花錢請這渾人去鬧,銀子銅板流水似的往外掏,這事兒要是不成,他可真是虧到姥姥家了。
他暗暗咬牙,這趟非得把許長安的攤子砸了不可,不然這口氣他咽不下去!
幾日後,臘月的寒風越發凜冽,鎮上的街市卻仍是熱鬧非凡。
雪花飄飄灑灑地落下來,積在街角攤販的布棚上,踩在腳下吱吱作響。
許長安的攤子依舊火爆,攤前的人龍排得老長,銅板叮叮噹噹落進布袋,熱氣從他手裡的葫蘆裡冒出來,混著藥香,在冷空氣裡飄得老遠。
鎮上人擠得水洩不通,裹著厚襖的漢子、挎著籃子的婆娘、還有幾個蹦蹦跳跳的小娃兒,都伸著手嚷嚷著要買那“神仙水”。
許長安手腳麻利地收錢遞盅,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臉上卻掛著淡淡的笑,忙得腳不沾地。
這天晌午,街市正熱鬧得開了鍋,忽地從人群外頭擠進來一個晃悠悠的身影。
陳麻子裹著那件破得露棉的襖子,胳膊僵硬地耷拉著,背上的膿血透過布料滲出來,溼了一大片,散發著一股子刺鼻的腥臭。
他擠進人群,撞得人東倒西歪,嘴裡罵罵咧咧道:“擠啥擠,滾開點,老子有急事兒!”
他一路推搡著到了攤前,猛地一拍桌子,把許長安剛遞出去的粗陶茶盅震得晃了晃,差點灑了藥水。
許長安皺著眉抬頭,見是從自己這裡買走裝藥的盅子,手裡動作一頓,問道:“這位大哥,你這是咋了?”
他話還沒說完,陳麻子便扯開嗓子嚷了起來,嗓門大得街角都能聽見:“咋了?你這窮書生還好意思問老子咋了?你那破藥水害得老子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