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尋思著,肯定會有人看他不順眼,想使絆子,可具體是誰,他暫時還猜不透。
白霜收拾著碗筷,見他靠在那兒不吭聲,忙湊過來:“相公,你咋了?可是累著了?”
她放下手裡的抹布,擦了擦手,站在他身旁,手輕輕搭在他肩上。
許長安回過神,咧嘴一笑,拍了拍她的手道:“沒啥,就是忙了一天,腦子有點木。霜兒,別擔心,我好著呢!”
白霜聽了,鬆了口氣,轉身從炕頭拿出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棉坎肩,遞到他面前:“相公,這是我這幾日縫的,裡頭絮了新棉,穿上暖和。
你整天跑鎮上,冷得邪乎,可別凍著了!”
那棉坎肩灰撲撲的,針腳細密,摸上去厚實得很,瞧著就是費了心思的。
許長安接過來,掂了掂,咧嘴笑道:“霜兒,你這手藝真是沒話說,我穿上試試!”
他麻利地套上身,果然暖乎乎的,像裹了團火,直往心窩裡鑽。
老孃在一旁瞧著,樂呵呵道:“瞧瞧這小兩口,多貼心!長安,霜兒對你好,你可得疼她!”
說罷,老孃裹著破被子,挪到裡屋睡去了,留下屋裡火爐燒得噼啪響,映得兩人臉上暖烘烘的。
許長安摟著白霜坐下,摸著那棉坎肩:“霜兒,有你和娘在,這日子真是好!”
吃飽喝足,夜深了,屋外的風雪更大,呼呼吹得窗紙直顫。
許長安和白霜收拾了碗筷,上了炕,榻上鋪著厚厚的草蓆,蓋著舊被子,擠在一塊兒暖和得很。
白霜靠在他懷裡,手輕輕搭在他胸口:“相公,今兒早些歇吧,別累著了。”
許長安摟緊了她,咧嘴笑道:“霜兒說得是,今兒就歇了!”
他低頭在她額上親了親,手滑進被窩,摸著她溫熱的身子。
屋裡只剩火爐的餘溫,和兩人低低的喘息。
被窩裡熱氣騰騰,隔開了外頭的風雪。
陳麻子晃晃悠悠回了自家破屋,那屋子四面漏風,炕上墊著幾塊破席,連個囫圇被子都沒有。
他一屁股坐下來,胳膊上的背癰疼得直抽抽,膿水滲出來,黏糊糊地糊在破襖上。
他低頭瞧了瞧那塊爛肉,皺著眉頭嘀咕:“這王小寶出的啥餿主意,撓這玩意兒?老子再不濟也不至於對自己下這狠手吧!”
他伸出手,髒兮兮的指甲上還沾著泥,想著王小寶那話,心裡卻犯了怵。
這背癰大半年了,疼起來跟刀子剜似的,他哪敢真去撓?
可一想到那半兩碎銀子,陳麻子又不甘心。
半兩銀子也就夠他喝幾頓燒酒,填填肚子,哪夠幹這腌臢活兒的?他咬了咬牙,暗道:“不行,這買賣不能就這麼算了!
那王小寶有錢得很,老子不去敲他一筆,豈不是白白吃虧?”
他摸了摸懷裡那塊碎銀子,掂了掂分量,愈發覺得這點銀子跟自己這身爛肉比起來,真是連個屁都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