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明亮,涼風習習。
於霜幽幽走在白石橋上,橋下波光粼粼,湖中明月倒懸,隨著波光搖晃。
他的心裡百感交集,在這亂世當中,妖魔肆虐,正魔二道互相之間殺伐不斷。彷彿只有真正到了妹妹遇到危險的時候,方才覺得的自己一無是處,毫無作用。
他緩緩向著橋南走著,回想起前些時日,那個白鬍子白鬚的老頭,今日又遇到這狼人。人的性命,在這些修行之人面前,難道不似螻蟻一般微不足道嗎?
當初有爹和孃的庇護,燕城子民,從未受到過戰亂的迫害。自己懵懂無知,生活在燕城整日開心。如今終究一切都回不去了,不得不面對當初只能在書上讀到的戰爭與殺伐。
一生之中,他似乎除了妹妹以外已經失去了所有,讓他心痛的,還有兒時的玩伴。歐陽紫怡的臉龐,帶著些許嗔怒,笑盈盈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那個怡人的淺淺酒窩,怎能忘懷?可是下次再見,又會是什麼時候呢?
他的臉色蒼白,忽然停下了步伐,幽幽地抬頭,望著天邊那輪皎潔月亮。
夜風清寒,忽然一個念頭在他腦子裡迴盪起來:人,究竟是為了什麼而活著?
爹和娘活著乃是為了世人,潘叔叔活著乃是為了這一城的子民,自己呢?口口聲聲是為了妹妹活著,可是當妹妹命懸一線的時候,自己又能做些什麼呢?
人生的確有很多問題值得思考,也有很多問題根本找不到答案。
他長長的舒了口氣,重新邁開腳步,似乎有些落寞的身影,在幽幽的夜色中,繼續向前走去。
推開了門,他坐在床頭,思緒仍是接踵而至,雖然明月已過中天,但仍是毫無睡意。
回想起上午潘叔叔傳給自己的道法法訣,他又默默在心裡唸了一遍,今日已經是第八遍了。隱晦難明的法訣,入門便讓他頭疼不已。他忽然想到,爹在世之時,一再叮囑,叫他萬不可觸碰道法。難道竟是因為自己根本不適合修習道法麼?
想到這裡,他不禁有些自嘲。
他脫去鞋襪,盤膝坐在床上,回想起法訣的第一句“心無妄行,俱滅之行寂,洞魄之所欲”。莫非法訣的第一句便是教人心無雜念,清心寡慾?
他閉起雙眼,深深吐納,將所有的思緒拋到了腦後。
“念無妄行,冥星之所繫,孑鵬之所欲”他口中底底唸了一句法訣的第二段。思索了半晌,卻終究不明其意。
“金無質,木無根,水無靜,火無炎,土無墟。雷無鳴,電無光,風無覺,沙無形,印無實。”
這五行十項看似是道家術法,可看去卻盡是矛盾之意。“火無炎?”他底底唸了一句,心道:莫非是指火是無形的?其它的十項似乎全都是指本質不存的意思。
“萬由心起,萬由心滅,是成也。”心中諸多疑問,卻是無從求教。
正自苦惱間,忽然又回想起潘心誠的話“簡單來說,一則法訣,兩個人解意,所領悟到的東西不同,道法自然也就顯出高低了。”
“正如我剛才所說,並無實際註釋。須從字面領悟,便看個人悟性。”
“難道我的悟性,竟然連字義都解不出麼?”他心中暗道。思忖良久,他不禁有些暗暗自責,漸漸沉湎到了這則法訣當中。
屋外萬籟俱靜,屋內昏黃的燭光忽明忽暗,搖曳地火光彷彿在於霜臉上恣意的跳舞,透過眼皮,他忽覺一陣煩悶。
下了床,走到燭火旁用力一吹,昏黃的燭火瞬間搖擺了一下身姿,頓時滅掉了。
“火無炎,我這就讓你沒炎。”他自顧自地對燭火嗔道。
回過身,他又向床頭走去,忽然,他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