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卓笑道:“你這麼著不是個事兒,得上家政公司找去。”
他回頭對寧博道:“博,你給問問誰和家政公司熟,牽個線。”
寧博道:“好嘞。”
林越母女再三道謝。寧卓又令寧博幫著林越雪華許子軒收拾完桌子,林越發現寧博對寧卓這個哥哥很恭敬,言聽計從。大家散去,林越陪著雪華在屋裡坐了又坐,直到深夜,雪華勸著,她才依依不捨和許子軒離去,臨走又說自己會隨時來看媽媽。
林越開車,許子軒暈乎乎倒在後座上。路過隔壁院子時,見寧卓和寧博站著說話,寧卓那輛黑色寶馬就停在院子外,林越慢下車速,按了兩下喇叭。兩人朝這裡看過來,揮手作別。寧卓在集團當一身奢侈品富貴逼人的贅婿,就得隔三差五來當外賣員、住城中村的弟弟這裡喝頓大酒,透透氣。那他為什麼對她也並不避諱呢?也許他當她是“自己人”。再怎麼贅婿,他在集團也孤獨啊,怎麼也得有幾個“心腹”。
但林越又覺得還有一種可能,寧卓特別討厭別人說他是贅婿,藉著贅婿的名頭暗示他窮困的出身,因為這是帶敵意的挖隱私。但他掌握主動權時,願意自己去大方展示出身,因為這樣算為人坦誠,也是一種挑釁般的自信:我就是窮出身,又怎麼樣呢,現在還不是過得比你好,職位比你高?她又覺得更理解寧卓了:誰不這樣啊?
林越開著車,許子軒昏昏沉沉,車上一時安靜。林越問許子軒,寧卓當過五星級酒店的大堂經理?許子軒說是啊,王曉輝告訴他的。
“你知道他們王家人背地裡管寧卓叫什麼嗎?”
“叫什麼?”
“王寧氏。”
林越嗤地一聲笑,好刻薄。寧卓要是知道了,得氣成什麼樣子?
許子軒在車後座也笑了聲,半晌道:“寧卓是不是長得很帥?你們女的是不是都喜歡這一款?”
林越老實:“確實很帥。”
許子軒冷笑:“告訴你一個大秘密,這個人,從名字到長相,全是假的。”
許子軒的口氣陰惻惻,夜色濃重,林越嚇一跳。
“什麼意思?”
“曉輝告訴我,寧卓從前不叫這個名字,叫寧大鵬,這名字是後來改的。而且寧卓從前也不長這樣,他去韓國整過容,雙眼皮是割的,牙齒是戴過牙套矯正過的,鼻子和下巴是墊的,臉是削過骨的,眉毛是紋的。你看看他弟弟,兩人眉眼像吧?都是一個媽生的,他弟弟就是個普通人,他為什麼帥得像個明星?就因為他花了很多錢整容。你說他哪兒來的錢?”
林越如在聽遙遠的地方某種驚悚的傳奇,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真的嗎?”
許子軒也陷入這段傳奇裡,搖頭嘆氣道:“無風不起浪,總得有幾分真吧?王闖幾十億身家,王如薇是她的獨生女,美國留學回來的。寧卓要是沒有兩把刷子,怎麼可能攀得上這樣的階層?”
林越道:“那兩人怎麼走到一起?”
許子軒道:“他們是在寧卓當大堂經理的那家五星級酒店認識的,那時王如薇在附近的畫廊策劃一個畫展,住在酒店裡。寧卓是怎麼把王如薇哄到手的,過程沒人知道。我猜啊,寧卓這種鳳凰男,肯定伏低做小,鞍前馬後,把白富美侍候得舒舒服服的。這種男人最會這套了,一分錢不掏,空手套白狼,騎個共享單車跑幾公裡給女朋友送包子送豆漿,炒個土豆絲,折個千紙鶴,路邊薅點綠化帶的玫瑰花狗尾巴草紮一束花,美其名曰手作,情緒價值提供得足足的。當然主要的,還是他有張漂亮的臉蛋。王如薇這種億萬富婆的獨生女,嬌生慣養,不知人間險惡,同圈層的男人誰也不可能捧著她,也不可能特地把自己整得特別帥來討她的歡心。寧卓這種軟飯男就得手了,直接階層躍遷。”
許子軒滔滔不絕,語氣尖刻鄙夷,把一整晚在寧卓那裡受的無名氣一股腦撒出來。林越問為什麼之前不告訴她,許子軒說也是最近和王曉輝聊天才知道這些八卦,本想告訴她的,但這兩天因為雪華搬家的事大家心情沉重,沒心情沒機會傳八卦,說完又特地叮囑:“寧卓這個人特別小心眼兒,一旦知道誰瞭解他的底細,傳八卦,他會立刻報複。既然現在你知道了,千萬別在公司和別人說。另外和寧卓打交道要多一個心眼兒,此人非常不簡單。你想想,正常男人誰幹得出來整容去追富婆這種事?”
林越不知該說什麼,含糊地嗯了一聲。
“但是吧,想階層躍遷沒那麼簡單。王闖是什麼人?她的獨生女是小白兔,她可是千年老狐貍成精了的,能讓人吃了絕戶嗎?有錢到她這種程度誰不早早的就做了家族信託基金,構築財産防火牆?兩人談了五年戀愛,第三年開始同居,眼瞅著奔結婚去了,但王闖是不可能鬆口的。畢竟戀愛是一回事,結婚又是另一回事,萬一孩子生下來,老太太走了,王如薇怎麼玩得過流氓無産者寧大鵬?再防火牆也擋不住火燒過來。可是王如薇就認定了寧大鵬,日夜遊說她媽,說他非常能幹,可以考驗他。老太太沒辦法了,讓寧卓來王家菜試一試預制菜這個事他能不能搞成。搞成了,他倆的關系還能有點眉目;搞不成,寧卓永遠不能上位。曉輝他們管這個叫‘王寧氏的結婚冷靜期’,哈哈哈哈哈。”
林越有一種輕微想吐的惡心感,今天太累了,而且資訊過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