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的魏軍提心吊膽了足足一天,直到夜幕降臨,再也看不到城外雄偉壯觀一幕,將士們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他們來不及休息,紛紛和熟悉的同袍聚集一起,低聲議論著魏國命運和自己的前途。
與普通士卒相比,軍官想到的無疑更多、更遠一些,他們知道江陽倉是魏軍命脈所在,隨著它的失守,魏國其實已經瀕臨滅亡,要是單雄信軍隊還在,沒有經歷歷陽慘敗,還有一線奪回希望,但如今,包括江都在內的南方,幾乎沒有像樣的軍隊,立國只有兩三個月的魏國已經大勢去休。
軍營內。
濃濃地愁雲籠罩在每個人頭上。
主管後勤的邴元真命人給百多名校尉以上的將領擺下戰前宴,這種宴席是繼承瓦崗軍的傳統,每到大戰之前,三軍將士都要大開懷暢飲一番,當是戰前斷頭飯,當然了,要是能夠凱旋歸來,一樣要聚餐慶賀一次。
只不過瓦崗軍已經蛻變成正規的軍隊,這種草莽氣息濃重的傳統已被去瓦崗化的李密嚴厲禁止,邴元真這也是趁李密不在請眾將痛飲一番。
這些從‘蒲山公營’、內四軍晉升上來的將校以為邴元真鼓勵士氣,對消失已久的宴會倍感親切,
“諸位將軍!”
邴元真高高舉起一碗酒,大聲的對眾人說道:“或許是我們大家最後一次聚在一起痛飲了,我是一介文人,帶不了兵,打不了仗,只能在後方為大家鼓勁,希望將軍們堅持幾天、辛苦幾天,要是聖上聽到訊息,一定會揮師來援。這碗酒,我敬大家,幹了。”
“幹了!”
經過邴元真的提醒,眾將也想到了淮南還有十多萬大軍,要是李密回師,也只須四五天時間,大家的精神為之一振,畏懼之心也淡了不少,興高采烈的端起酒一飲而盡。
張童仁放下大碗,擦了一下嘴角的酒漬,語聲凝重的對眾將說道:“隋軍躲在軍營中休息了一整天,今晚極有可能前來攻城,大家適可而止就行了,萬萬不可多飲。”
眾將聽到張童仁這麼說,大感掃興,面帶慍色,不過張童仁是主將,也不敢不聽,只得一口一口地喝著悶酒。
不到一會兒,只聽到‘砰砰砰砰’之聲不斷,包括張童仁在內,一個個倒在了桌上、地上,個個喝得酩酊大醉,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
邴元真笑了起來,他的酒是兌了水的劣酒,醉人的是酒裡的蒙汗藥,他雖然也喝了一些,不過事先吃了解藥,並沒有被迷倒。他慢慢的站起身,走向門口,踢了踢身邊的人,都沒有絲毫動靜。
不過外面士兵喝的酒都是好酒,也沒有那麼多蒙汗藥可放,但邴元真知道魏軍有‘斷頭酒’的傳統,且隋軍大舉入境,只要有酒水在面前,生怕看不到明天太陽的將士都會喝,只要量足就會醉人。
過了約有半個時辰左右,樊欽率領八百餘人衝進了軍營。軍營內都是爛醉計程車兵,以各種姿態醉倒在地上。
樊欽這八百餘人既有他的兵,也有邴元真的親衛和隋軍細作,如今大家目標統一,即是把江都完整的獻給大隋皇帝,他冷聲下令:“把營門關上!”
十幾名士兵將軍營大門關上了,樊欽抽出戰刀,帶著一大群人衝入營中,惡狠狠的說道:“兵分四路,三路入營,把軍中將領全部殺了,上至將軍,下至校尉、旅帥、隊正,一個不能留。石先生隨我去中軍。”
他知道李密對軍隊掌控極高,軍中大大小小武官都是他的心腹,一旦這些人酒醒,帶兵鬧事,除了動用大軍鎮壓,別無其他辦法,如果把這些李密心腹屠了,軍隊就處於群龍無首的一盤散沙,不足為患。
“喏。”
眾人應命散開。
……
江都南門有七百名士兵鎮守,主將在一個多時辰前被去叫去軍營喝酒,一直沒有回來,由信將張徹帶領。士兵等了這麼久,不僅疲憊不堪,還誠惶誠恐,生怕隋軍攻破城池,將自己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