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冷哼了一聲,“蕭相繼續跟他談好了,談不攏了,再讓他走人就是了,他不是說能夠全權代表楊侗嗎?那我就用瀘川、犍為、越巂、牂柯、黔安換一年休戰時間好了,看他能不能代表得了楊侗。”
見到眾人起身告退,李淵忽然說道:“陳相國且留下。”
“喏!”陳叔達應聲入座。
待到眾人離開御書房,李淵開啟機要箱,將‘李秀寧盜取’的獨孤整密信遞給陳叔達觀看。
登基之前李淵最信任的是裴寂和劉文靜,但現在,李淵已經把這份信任給予了陳叔達,主要是劉文靜和裴寂跟太子及晉王走得太近了,致使李淵心中多了幾分忌諱,而陳叔達精明練達,雖說與蕭瑀爭奪南方士族的領袖地位而被劃入太子系中,但他又和李建成保持一定的距離,漸漸就贏得了李淵信任,也因此,陳叔達與太子李建成漸行漸遠,成為李淵的心腹重臣。
“這…這是真的嗎?”陳叔達快速的看了放在最上面的兩封信,就已經驚得面色蒼白。前一封信獨孤整洩漏了大興宮大變的機秘;後一封信的內容則獨孤整向楊侗許下獻出八成土地、五成錢糧、充當內應的承諾。
“是獨孤整的筆跡無疑!”
“聖上,這些信件是從哪裡來的?”
“是平陽從紫微宮盜取,並藏在禮物之中,讓房玄齡帶來給朕。若非平陽,朕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敗在哪裡。”
陳叔達沒有說話,而是耐心等待皇帝表態,李淵在窗前站了良久良久,忽然問道:“除此以外,獨孤派家主昨日集體拜訪房玄齡,這些人離開之時,個個喜笑顏開,恐怕是達成了某種協議。陳相覺得朕該如何處理關隴貴族中的獨孤派?”
陳叔達心中恍然,表面上是獨孤整的出賣惹火了皇帝,但他知道皇帝一直要對付關隴貴族,原因是關隴貴族佔據了巴蜀的土地、人口,不僅嚴重影響朝廷稅賦收入,還導致兵源嚴重不足,這個嚴峻問題已經到不解決不行的地步了。皇帝本來就擔心私軍無數的關隴貴族發動政變,而獨孤整願意當隋朝內應的承諾,觸及到了皇帝的逆鱗。
“聖上,我大唐局勢不穩,關隴貴族已經成為不得不解的燃眉之急了。”陳叔達看了皇帝的臉色,又說道:“大家都覺得楊侗在佔領淮北之前不會攻打大唐,那這段短促的時間,正好是聖上根除內憂的良機,只要割掉腐肉,我大唐便可一心對外。更重要是的可以用獨孤派的錢糧彌補朝廷財力不足;用獨孤派的土地獎勵有功將士,以起到凝聚軍心,鼓舞士氣的作用。”
李淵又問道:“朕應該從何入手?”
“聖上,微臣記得楊侗有一首詩是這麼寫的:‘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雖然陳叔達說得十分含蓄,但李淵知道他的是意思是先從獨孤氏入手,只要把獨孤氏處理乾淨,其他獨孤派的關隴家族便會陷入群龍無首的局面,收拾起來便容易多了。
李淵臉上現出複雜的表情,過了良久才顫抖著聲音道:“朕明白怎麼做了!”
“如果聖上沒有要事,微臣先行告退了!”陳叔達也明白了李淵的意思。
“好!”
早在看到這些密信之時,李淵便已經生出了殺機,但是又擔心關隴貴族演變成不可控的地位,最終便宜楊侗。但是‘隋軍先攻淮北、再做戰略調整’的結論,讓他有了整頓內部的時間,而陳叔達的話,促使他將這份殺機落實到位。他不再猶豫,取出了一張便箋,揮筆寫下三個字,鎖進一個只有巴掌大小的箱子之中,讓一名心腹宦官送去給李元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