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紀的聲線平穩,一字一頓停滯得當,帶著一絲上位者慣有的威壓,紀苒柚被壓得眼神閃躲:“嗯。”
老紀:“原封不動?”
紀苒柚:“還說了性格可能不合適,正好沒結婚,就不要在一起了——”
“紀苒柚你應該慶幸我手裡抱著紙,”老紀勾唇,“要不然,我可能會打死你。”
紀苒柚沒吱聲。
老紀笑,笑意不達眼底:“你知道多少文字工作者熬夜猝死嗎?你知道報紙總編在地鐵倒下去就沒有醒來嗎?你知道女大學生兼職太累吐血身亡嗎?你知道什麼叫大男子主義嗎?被關個電腦就哭哭嚷嚷鬧分手,我突然想起剛剛那路過的林肯車牌是顧沉的吧?人家被你一通潑成這樣,還要送你回家?!”
老紀連連搖頭:“恕我直言,分了也好,就這樣吧。”
紀苒柚被一桶冷水澆得底朝天:“為什麼?”
“作天作地恃寵而驕,他愛你,他眼瞎。”
說著,老紀偏頭摸出手機:“且不說賢惠持家,最基本的理解包容知書達理要有吧?我想起我們三審部長那閨女就挺好,落落大方有禮有貌,我打電話問顧沉願不願意,願意的話,我給她搭一下橋介紹介紹,好後生可不能被我家壞姑娘給耽擱了啊……”
“老紀你說什麼渾話呢!”不知道聽到了多少,任苒從樓上下來,先去廚房洗了個手,然後才過來撚起一個包子,一邊吃一邊笑呵呵道:“我家苒苒哭這樣了,他顧沉受點委屈算什麼?我家苒苒可是全世界都要圍著轉全世界都要喜歡隨心所欲做什麼都最有道理的小公舉!”
身上還裹著他的厚羽絨服,腳上的襪子還是臨出門前他強行穿上的,紀苒柚聽著爹媽的紅白臉,回憶著自己說出“不合適”的時候,他那極其複雜而隱忍的一眼……
一下子,心抽抽地疼了。
把她電腦裡的備份檔案用郵箱傳給了楚冰河,隨備份郵箱又交代了幾句日常,顧沉在s市忙得沒時間打電話發訊息。
紀苒柚同樣如此。
她先把自己各方面權衡滿意的文件傳給瑩草,然後確定發布會時間地點流程各方面……
提前一天,買了去s市的機票。
s市,維多利亞飯店。
八樓會議室內,一片靜寂。
十來號人馬分座三方。坐在主位的男人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剪裁有度的黑西裝將他身形線條烘托得淋漓盡致。不茍言笑、下頜緊繃、微揚的俊臉看不出一絲情緒……
餘康將視線放在他簽字的白腕上,欲言又止。
“200塊一股,收購康元總公司總股權的百分之三十,餘總看一看,如果沒有其他問題的話,”顧沉把檔案推過去,“五月二日我就安排助理過來進行財務交接。”
“後生可畏啊!”餘康接過檔案,長長嘆了口氣,“康元是我一手創辦起來的,如果走投無路,我實在不願意讓其他公司來收購。謝謝顧總給我保留管理權,覃總那邊的違約金,顧總覺得?”
“得寸進尺?”顧沉慢條斯理把筆帽蓋上筆尖,似笑非笑。
餘康戛然,隨即主動遞了一隻手過去:“不敢不敢,希望合作愉快。”
顧沉瞟他一眼,沒有握:“合作愉快——”
“祝兩位合作愉快。”
從顧沉簽下那份收購協議開始,覃贇的臉色就有些難看。這廂聽到兩人皮裡陽秋地唱戲,他索性直接站起來:“康元的違約金麻煩餘總在五月一日淩晨零點之前準時彙過來,如果超時或者其他,我不介意追加。還有事,先走一步。”
語罷,覃贇帶著自己的團隊先行離場。
餘康眼底閃過一絲輕蔑,剛扯開唇角想和顧沉搭訕,顧沉也站了起來,全然沒有自己是合作方的意識,淡淡地說:“我也還有事兒,就先行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