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東京城更加繁華,沿街的攤販和走街串巷的貨郎都在高聲吆喝著,各家腳店、正店鋪子的招子也都迎風招展,在五彩流光的燈籠的照映下更為清晰醒目。
這樣喧鬧的夜,茗樓自然也是流光溢彩。一樓大廳都坐滿了茶客,拎著熱湯的姑娘們四處奔走,為客人們添茶倒水、送上果子點心。
沒了茶藥方子,茗樓的茶已不復當日的韻味,但好在有周先生這位技藝精湛的茶博士在,終究是能調製出清白又咬盞的好茶來,加上價格也比以前便宜了許多,所以茶客仍然是買賬的。
前廳如此忙活,後院也有些熱鬧。
莫宅的後院很大,穿過侍女姑娘們的住房便會看到一個大湖,雖比不上簡王府的那個大,但假山怪石嶙峋,也是頗有一番江南韻味。
在這假山之上有一個小小的涼亭,本名是叫玄武亭,是因此亭坐落在家宅北側而得名,據說是莫雲瀟的前世,也就是那個真正的莫雲瀟所起的。
但現在這位莫雲瀟卻並不喜歡這個名字,通古博今的她看到“玄武”二字首先想到的就是“玄武門之變”。
恰好自己也有兩個妹妹,其中一個與自己交好,另一個卻仍是面和心不和,很難不讓人聯想到李建成和李世民的微妙關係。
於是她大手一揮,將“玄武亭”改成了“浩氣亭”。自己手書的瘦金體字樣拿去摹刻時也讓工匠師傅嘖嘖稱奇。
此時,清風徐來。
莫雲瀟正一臉嚴肅的坐在亭子的一邊,她的對面並排而坐的是張芸兒和李仙娥,丹珠低著頭站在張芸兒一側,一臉怯生生的模樣。
雲湘站在稍稍靠前的位置,距離莫雲瀟更近了一些。她輕輕的咬著嘴唇,眼神間滿是不屑和倨傲的神態。
莫雲瀟把眼一瞧,張芸兒只是望著自己,看不出是何種心情;李仙娥始終掐著念珠,嘴裡唸唸有詞。
云溪因為要處理新店的事所以並不在場。
“我就是做了!你能把我怎麼樣!”雲湘率先開口,聲色俱厲的說著。
莫雲瀟讓她站在人前已感到難堪,在眾人的灼灼目光之下她越發覺得屈辱和無地自容。
但她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憑什麼她莫雲瀟就可以和官家幽會,而自己不能約一個歡喜的男子喝茶?
她覺得不公,也覺得不忿。莫雲瀟仗著長女的身份就可以欺壓自己,那自己為何不能反戈一擊?
莫雲瀟注意到張芸兒,發現她的眼神中也飄過一絲的不屑。這種眼神和她女兒的簡直如出一轍。
或許,雲湘的所想也正是張芸兒的所想。
莫雲瀟注視著雲湘,反問道:“你知這趙衙內是什麼人?”
“你們叫他衙內,自然是個官人之後了。”雲湘冷冷一笑,說:“時雨他早晚有一天要登龍榜,我找個官人的兒子吃盞茶又如何了!是我不配嗎?”
莫雲瀟輕輕一嘆,說:“我沒有說你不配。只是你不該在不明他人底細之時就貿然邀請。雲湘,我是為你好,同時也是為咱們莫家好。”
“哼!少說漂亮話了!”雲湘嘴角一撇,冷冷說道:“那個趙衙內一口一個大姑娘、莫大娘子的,你當我不知嗎?他是瞧上你了,要你給他做渾家!”